小说家,死不瞑目?
小说家都已经死不瞑目了吗? 当然,这是一个Yes or No的简答问答。 而我一面之词的答案是:大家不仅瞑目了,大多数还蔫不出溜的含笑九泉了。 当一个时代的巨浪拍来的时候,大部分人还是选择在岸边假装挖沙子,或拿出泳裤里早就备着的一幅牌,玩起了“跑得快”。 文学已死。连那些具划时代身份的泰斗、和早年还企图玩儿这个苟延残喘概念的商人们,都一早便达成共识的。可叹的是,无论是前两者,和号称自己热爱文学的几代人,却都无法拨冗,给这个曾让每一个年轻过的人,为之热血喷张的字眼一秒钟像样的默哀。曾几何时,胳肢窝里紧紧塞着某个XX期刊,曾是一对对深处热恋的男女怦然心动的暗号。 闲叙至此,我不得不自报家门——身为一个拙作等身(拜身高所赐),十五年来出版过四本滞销书、走投无路后,及时进行路线调整,奔赴几家早已残垣断瓦的杂志期刊——且每篇阅读数量严格控制在1000。每每社保填表时,我都需勾选“灵活就业”一榄。此处不得不援引一句歌词:跟我混吧,保你十年赚两万。 而最让人意难平的是,作为不用缴税的低工资人口,社保缴纳方永远是我自己。日前,因过于投入艺术创作,出现断缴一个月的灾难性事件。生活永远在你走背子儿的时候开始抖一个幽默的大包袱——断缴那月,我偏巧住院。看到结账清单那一刻,众位老师,那不是肝儿疼的问题,那是失去做人的意义。 在任何场合,如给我安插“作家”或“小说家”的时候,我都想遁地。写作这十五年,已经让我经历太多心塞、导致脑梗、最后是伴随终生的“腔隙性脑梗塞”。病情基本不可逆。 曾几何时,在“内容为王”的势头下,文学,曾是这座金字塔的尖端。对于甄选塔尖上凤毛菱角的人选,其精工细作程度,如大小姐不偏不倚的耳洞,且几乎只能穿刺进一根针(且还需925银针,因多数大小姐对非银还过敏);其微小的或然率,又好比织毛活儿的穿线,且必须近视老花都戴上。 与此同时,就在笔者呈稿的这一天,这座金字塔的底端之庞大、比例之失调,会让任何具视力的人讶异不已。当然,如今,所谓“内容”的高地一早便被短视频占据。即便如此,每一个知识分子(或曰双商在线者),依然会瞠目结舌的看到:这座金字塔硕大的底座,甚至已变为竖屏阅览时代——充斥着每集不能超过一分半钟,动辄80、100集以上的”甜宠”。 而我们这些依然不愿“恨恨而死”的作者们,仍无法断念地眺望那塔顶的人。同时,又只能以跨立站桩、和举重中挺举的滑稽姿势,口歪眼斜的死死撑住我们得以支撑的中间那几层。咬牙切齿,却又不肯离场。客观上,我们都在成就顶尖上的那俩仨位,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而枯萎的千种形式,则任君挑选。 于鄙人而言,或是辛勤耕耘、如纳鞋垫一样千针万绣的25万字,只收到某小我十五岁的小编辑含蓄的退稿信;或某个大佬惜字如金、又不知所云的59秒语音;或给你影视化渺茫希望,之后让你改稿五十余次到最后不了了之;还有,让你把四万字中篇小说“抻一抻”到20万字的——后者,我真的词穷到两个字:害怕。因为那一刻,我的心理素质已被逼到“panic attack”的程度——惊恐发作。 当然,我也遇到贵人邀约看电影以观后续。然而我这个人,总是在该挂挡的时候还在调节座椅靠背;在该一脚油的时候还在调试后视镜。所以,对于一些人总结出的成功三要素,鄙人相当之认可。 第一,需要贵人相助。第二,需要贵人鼎力相助。第三,需要贵人持续鼎力相助。这十五年,我无法做到谈笑一挥之——那是自欺的屁话。恰如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早各自扒拉鱼塘子了。不夸张的说,为了出版的可能,为了小说影视化,我跑着旱船,我叠着罗汉,我摇着轮椅——我只能说,我尽力了,我认怂了,而我的CPU早已冒烟。 而就在我冒烟的时候,收到某资源集中的出版社负责人邮件。对方对我不懈写作表示尊重,但也诚恳告知:小说这条产品线他们不久前已砍掉。除非你是XX。 成为XX也不是不可能,但我得向天再借五百年。 也有朋友诚恳建议我将拙作翻译成英文,“门外开花门里香嘛”。我心说,快拉倒吧。鄙人本来就化疗一般秀发去无踪了(发量还剩原来的三分之一)。我不会允许自己再受这二茬罪了。也不会再听什么“花开三朵,各表一枝——请把第二朵再重写一遍”。或,影视化过程中,自己还免不了涉及——屁股与转椅自成一体直到尿血。所以这25万字,我还是搁抽屉里吧,顶多就是夹手。 仅10年,曾聚满迁客骚人的老派书店里开始卖羽毛球和毽子。其余门脸儿,其根本性质已悄然转为咖啡店——大部分还卖点简式西餐。从意面到卡布奇诺糕点应有尽有。再看这咖啡厅/书店里,塞满了做PPT的,一看就是已婚带着小情人甜言蜜语的,刚下机几小时就高谈阔论的,原地扯犊子的各类主事人与合伙人们,甚至,心照不宣下一步在临近宾馆开房而默默按着兜里身份证的。 当然,还有各式带娃的。我犹记得冷硬派作家劳伦斯.布洛克曾写过《八百万种死法》,未来的咖啡/书店恐怕也会打开八百万种使用方法吧。 提到诺贝尔文学奖,很多人都联想到日本作家村上春树。这显然是个善于长距离奔跑的作家(无不敬),与诺奖无缘的陪跑17年,自己也是晨起10公里玩儿命练,且每年参加一次马拉松。他的作品毋庸置疑拥有全球范围的大批量拥趸。我也曾拜读他多部佳作,并提炼出最打动我的几处:幽默 … Read the re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