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船们
傍晚,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饭。我把特意带来的青岛啤酒递了一瓶给E,可E 出乎意料地说,我喝过中国的青岛啤酒,非常好喝,谢谢。不过我不想犯心脏病,今天就不喝了。当时我差点跟他开玩笑说,您老玩命淘水的时候咋不怕呢。
一边吃着烤的速冻披萨一边喝着青岛啤酒,大家各自聊起来自己的经历。我的“女船长师傅”J,小时和父母哥哥姐姐一起,从意大利移民到加拿大的。滑铁卢大学毕业后是个project manager。小的时候一家人开船出游,船上唯一会开船的哥哥突然失明,结果船就没了控制。此后她立志一定要学开船,于是就成功地成为了一名“Lady Captian”。
J 的哥哥H大哥, 他的House Boat 和我们的船就隔着A大爷的船。H也有着几十年极其丰富的航行经验。J 的航行技术就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难怪试航一回来 J 就带我们来到 H 大哥船上做客。她希望我们今后能得到 H 大哥的帮助。我和太太笔管条直地坐在 H船里的沙发上,认认真真地聆听着这个”老水手“给我们讲解航行的知识,我忽然觉得我好像忘带了什么,应该是小本和笔吧。
从 H 大哥家出来,J和我们讲起了哥哥。2020年 H 大哥夫妇去 Dominica度假时遇上了致命车祸,H下肢严重受伤,险些当场丧命。后经急救保住了性命,但双腿不仅没了知觉而且发炎并日益恶化,加之当地医疗条件不好,最后H已经处于深度昏迷。更糟的是,当时正值Covid19流行严重时期,没有回国航班!后来拖了很长时间才回到了加拿大。
就这样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而且病情还在进一步恶化,后来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医院建议妻子 R大嫂放弃对H的治疗。但倔强的 R操着她那浓重地牙买加口音愤怒地说,你们治不了我回家给他治!就这样,R 将七十多岁病入膏肓的 H拖回了他们的船上。应该说是奇迹,或许是传说中常说的爱情力量,H 大哥居然好转了。目前他已经开始开始做复健了。大嫂真不愧是只名副其实的Rose。
船上的第一觉睡在了船头卧室V–Berth。看看这英文名就应该知道,它是三角形的!还好,比起了邱瑞的锐角三角形卫生间,这个三角形还是强多了,更何况和以前小船比这个V还是舒服多了。
船头卧室 V-Berth
一早就被初升的太阳照醒了。原来,船是尾部正朝着东方日出的位置泊着的。日初的阳光从船尾玻璃舱门穿过整个舱内,一直找到我们睡觉的船头卧室。哈,这回一大早上就能体验到太阳晒屁股的感觉了。赶紧爬起来冲到了后甲板。早上必须赶紧做的第一件事, 钓鱼。早上是钓鱼的黄金时段,以前为了赶这个时间段,几乎三四点就得抹黑赶路。眼前的大好时机自然不能错过。只甩了两三杆就上了天不算太大的大嘴鲈鱼。今天晚餐太太有计划了,于是我就把鱼放回了水里。守着个鱼塘,想吃的时候现钓吧,真TM够凡尔赛的哈。
回到舱内洗漱完毕,我们开始准备在船上的第一顿早餐。空间有限,无论炉子还是水池全是迷你的。台面?平时是炉子上的盖板。我要用炉子煎蛋就没台面可用,凑合着吧。冲咖啡,太太也只能到厅里的桌子上去冲。还好,以我们多年露营的经验应付这些不算啥
灶台
水池
九点了,太太打开电脑,窝在Galley里的座位上开始上班。Work From Home, 变成了Work From Boat。在这里上班,最大的问题就是网。虽然追剧经常卡,但传些数据还问题不大。另外曾为通讯公司老板的H主动把他用的网络密码给了我们,太太在船上上班问题就基本解决了。
上午,我继续在后甲板上钓鱼。小艇(Dinghy)用的老爷发动机换没修好,我只好“委屈”下了。Dinghy就是小船,一般为较结实的充气艇。用来走访水很浅的地方的。当然对我来说,那是我钓鱼用的必须品。可能是季节和气候的关系,我们停船的浅水区鱼还不少。我时不时的上鱼放鱼。鱼都在一磅多些,有大嘴鲈鱼(large mouth bass)小嘴鲈鱼(small mouth bass)还有北美狼鱼(pike)。
Pike
Small Mouth Bass
忽然看到了围在船后成群的太阳鱼和一种叫mino的小鱼。于是我像小猫一样将目标转向了它们。小鱼多得成团,就聚在船边。我用小勾沾上一点早餐吃剩的的奶酪,然后将勾垂直着降到水里的鱼嘴边。看到鱼将钩尖吃到嘴里在提杆上鱼。真是鱼傻水清,就这样地钓了放放了钓,不到半小时就钓了十来条。我做生意时咋遇不到这光景呢。
嬉戏的小鱼们
正玩得开心,看见A大爷夫妇从船里出来,看样子要离开些日子。攀谈中得知,他们的船也卖了,今天就离开了。夫妻俩依依不舍地和我回忆起他们50来年航船的快乐与幸福。聊天中我问了个让我很后悔的问题:离开船今后你们怎么过?听到我的问题,Alfredo夫妇此时突然沉默了,开朗健谈的太太眼里充满了留恋甚至有些湿润。我也曾在J 眼里看到过这种神情。
临别,A大爷留给我一盒沙拉,是A大爷的太太做的。很正宗的Mediterranean Couscous Salad,颜值极高,里面拌着新鲜的西红柿粒和新鲜的“草药”叶子碎末,看着轻轻爽爽的,典型的意大利风味,正适合当下这炎热的夏天,味道的确不错。后来我们还在costco找到了与之相近的调味料,居然这么快就迷上了这个味道。然而那个曾盛满沙拉的餐盒,恐怕很难找到机会还给他们了。
下午,码头变的格外安静。我独自坐在船后甲板上,肚子里的青岛啤酒走到头上,懵懵懂懂的。虽登船还不足24小时,可这里的人和事,已经在我的脑袋里变得像电影那样一幕一幕迎面而来。Lady Captian J ,大副 E, A 大爷,H大哥和 R 大嫂 ……。他们一个一个地,也像在一部长篇小说里的人物一样,徐徐地向我展现。而我,也正怀揣着欣喜和好奇,盼望着接下来能有我们在内的故事一起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