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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窯在哪裡？半年前我對此毫無概念，直到今年過年，跟著家中長輩去浙江嘉善假日酒店住了兩天，才與這個江南小鎮有了第一回「有意識」的接觸。
強調「有意識」，是因為之前在「無意識」的狀態下，與幹窯這片土地的「接觸」其實還挺多的。百多年前，在幹窯曾經誕生了一家名為泰山磚瓦公司的華商建材企業，其主打產品「泰山磚」在近代中國名噪一時，僅上海一地，現存可知的外立面鋪設採用了泰山磚的歷史建築就包括華懋公寓、德義大樓、重慶公寓、太陽公寓等幾十處。就此而論，說近代上海十里洋場的臉面，由江南小鎮幹窯燒製而成，的確也並不誇張。
1932年《建築月刊》創刊號上泰山磚瓦公司的廣告，一廠位於嘉善縣幹窯鎮，二廠位於上海新龍華長橋港
關於泰山磚瓦公司更詳細的介紹，可以參考《時代建築》2024年第1期，朱曉明、吳淑瑜撰文的《泰山面磚的推廣及其在上海近代建築中的設計運用（1922—1937年）》，很細緻、很精彩的一篇文章。
當意識到赫赫有名的泰山公司之龍興之地，就在春節要去的幹窯鎮時，我第一反應就是，該廠的舊址是否可尋？哪怕什麼都沒有留下，能去到歷史現場想象一下這裡曾經的熱火朝天，也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
很可惜，目力所及，各種資訊都顯示，原先的廠子已經蕩然無存，且關於其具體位置的描述也比較模糊。據《幹窯，不只有古窯》這條微信帖透露，「厂部據說就在瀾翠橋西北角小浜」。瀾翠橋是嘉善縣文保單位，百度地圖就有標記，因此並不難找，就位於幹窯鎮的黎明村。來到那邊，和預期的情況差不多，泰山磚瓦廠的痕跡的確已經全無。
泰山公司在幹窯的兩處舊址/遺址
瀾翠橋
泰山磚瓦廠一廠可能的所在位置，舊日印跡均已不存
不過幸運的是，在瀾翠橋往東，過了幹窯大道，還能見到一處嘉善縣文物保護點：戴家灣窯墩，後者保護情況尚好，從中亦能窺得舊時幹窯地區磚瓦產業的繁榮景象。
戴家灣窯墩舊址
泰山公司在嘉善幹窯的磚瓦廠雖然已經蕩然無存，但根據近些年嘉善方面的研究成果，今幹窯鎮黎明村三板橋堍的一處小院，就是泰山公司早期辦公場所舊址。順著「三板橋堍」這個線索，很快就找到了這處院落。由於大門緊閉，所以就隔著欄杆拍了兩張照片。
泰山公司辦公地點舊址
站在院子門前，我不禁在想，一百多年前，戴補齋等多位鄉紳在這江南水鄉之地創辦了這樣一家磚瓦工廠，他們當時是否會想到，一百多年後，泰山公司早已成為歷史，但其產品卻在國際大都市的上海灘依然「發光發熱」，成為人們追憶那段歷史歲月的物質載體。
浙江嘉善幹窯的泰山磚，鋪就了大上海的臉面，「長三角一體化」，可謂早已有之，源遠流長啊。
泰山公司所在地，今為黎明村，把窯鄉作為自己的「招牌」
從泰山公司所在的黎明村往南1、2公里，就是幹窯的老鎮區，暫且稱之為幹窯古鎮吧。幹窯古鎮的老建築沿河分部，集中在東西向的小窯港、姚家浜和南北向的市河兩岸。其中市河兩岸的河東街、河西街，是老鎮區的中軸線。整個鎮子並不大，乾淨整潔，看著很舒服，逛一圈1、2小時足矣。
市河旁的木盆
飼料批發零售
幹窯鎮農技站農技服務部
魚蝦水產品
放在整個江南的大環境中，這樣的小鎮，很是稀鬆平常，比起直線距離6、7公里之外的西塘古鎮，幹窯更是毫無流量，默默無聞。比如站在河東街旁，我打開美團搜尋了下，半徑1公里範圍內，似乎只有1家咖啡店，又比如在鎮子各處逛下來，總算沒有看見「我在XX很想你」的那塊牌子。
注意這兩扇鐵門上的字：一個是「電」，還有個似乎是「善」
老宅子，不確定是否還有人居住
某處老宅，也是嘉善縣的文保點
老宅過道牆上的標語
幹窯書場，感覺已經關了好多年了
幹窯的這種默默無聞，恰好是我所喜歡的，沒有太多刻意的打造，無論是繁榮的過往還是略顯破敗的當下，都顯得自然且真實（當然了，刻意的打造，也是一種「真實」），不同歷史時期留下的建築、招牌、標語、器物，都在無言的訴說著幹窯的種種：昔日的繁華興盛，今日的寧靜低調。
嘉善縣文保點：幹窯廊棚
紅衛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