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內容來自公眾號東京新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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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部屋君給大家說了一位前寶冢歌劇團女演員下海拍AV的事。(重溫戳《一退團就下海?還用媽媽名字拍成人影片》)
今天再說另一件圍繞寶冢的,引發日本大眾關注的事。
「9月28日我決定要離開這個世界,我現在整個人都崩潰了…」
在離世之前,有愛紀伊(原名「井上奈美」)發了這條告別資訊給母親。母親看到資訊後立即安慰女兒:別說傻話,要好好活著。
母親雖擔驚受怕,但她認為女兒並不會做傻事。
在她眼中,女兒有愛身為雙胞胎的姐姐,性格乖巧伶俐、為人處事一向成熟穩重。有愛和妹妹一起考入寶冢、畢業後姐妹倆順利進入寶冢歌劇團,是整個家族的榮耀。
母親覺得,有愛很重視家人,決然不會以自殺這種方式拋棄家人。
如母親所願,有愛還是像往昔一樣、聽從了母親的話。
9月28日,她並沒有去自殺。9月29日,屬於寶冢宙組的她還參演了舞台劇《PAGAD》的公演,她在劇中飾演了一位母親。
然而在公演結束的第二天,9月30日上午7點,她的屍體在自家公寓的花園裡被發現。
有愛以這種方式,結束了25年短暫的人生。
經警方勘查,有愛是從自家居住的18層高級公寓頂樓墜下、當場身亡。警方在公寓頂樓發現了她的手提包,現場並沒有發現任何掙扎的跡象,初步判定有愛為自殺。
受此影響,寶冢很多成員都大受打擊,出現身體問題,寶冢為此停止了所有公演。其中,有愛所屬宙組的公演,從10月1日停演至本月22日。
10月2號,寶冢以理事長木場健之的名義,在官網上發佈了訃告:
「對於成員的離世,我表示衷心的遺憾。由此引起了各位觀眾的擔憂,我深表歉意。劇團將把成員的身心健康在內的安全放在首位。以此為基礎,我們會再考慮後續應對措施。我們會邀請心理專家為每個成員進行心理疏導。此外,懇請各位媒體,切身考慮死者親屬的悲傷。請不要採訪親屬、劇團成員,刊登不實傳言。」
有愛離世的噩耗讓日本人悲痛欲絕、驚愕不已:究竟是什麼將這位年輕的寶冢人氣成員逼上絕路?
現有各方的說法不一:上級生的霸凌辱罵、下級生的質疑排擠、甚至是假新聞的迫害…
文春於10月4日、11日分別發佈文章,揭露了有愛自殺背後的真相。
文春指出,有愛生前長期遭受到來自寶冢歌劇團上下級生的集體霸凌,讓她身心俱疲;寶冢管理層對此視而不見,更是加劇了她被霸凌的嚴重程度。
早在今年2月初,文春曝光了宙組內部霸凌行為,矛頭直指宙組的超人氣成員天彩峰裡,受害者則是有愛。
據文春報道,天彩突然心血來潮,主動提出要教有愛燙瀏海。哪怕有愛拒絕,天彩還是舉起發燙的捲髮棒死死按在有愛的額頭上,讓有愛痛苦萬分。
天彩從頭到尾都沒有鬆開手,結果有愛的額頭起了水泡,傷口像蚯蚓一樣腫脹起來。有愛感到又痛又癢,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額頭這個3cm的傷口才稍微消腫。
(天彩峰裡)
霸凌並沒有到此為止。有愛在做了「新公長」(新人公演的負責人)後,就連後輩都開始欺辱排擠她,而此前那些像天彩峰裡一樣、熱衷於霸凌她的前輩,更是變本加厲、不分晝夜辱罵她。
寶冢歌劇團採用「生徒自治」制度,設有新人公演舞臺,由入團1到7年的成員負責出演。有愛是最年長的7年級生,她被委以重任、選為新公長。職責除了常規演出之外,還要肩負導演的工作,負責編排新人的演出。
然而這卻招來宙組後輩的質疑與不滿:她有什麼資格做新公長啊?
宙組後輩之所以敢這樣欺負有愛,主要是因為相較於其他組別,宙組是最晚成立的,上下級秩序沒有其他組別那麼穩固。再加上後輩都認為有愛無論對誰都是禮貌待人、從未霸凌過她們、屬實沒有威嚴、很好拿捏欺負。
不被後輩信任的有愛陷入了困境。她提出的編排總是遭受後輩的反對,這讓她無所適從。
不滿有愛做新公長的還有一眾前輩。這些前輩動不動就對她謾罵、怒吼。有的前輩總愛突然找她麻煩,就連頭飾道具壞了都強迫她重做。
有愛只能忍氣吞聲,流著淚通宵達旦做好這些事情。
這些前輩還以指導為名,訓誡有愛甚至會一直訓誡到深夜。
在剛剛完成了9月29日公演後,她就被前輩指著鼻子怒罵了整晚。
在前輩如此訓誡中,有愛度過了人生最後一個夜晚。
面對有愛長期遭受的集體霸凌,宙組的所有成員,包括那些參與新人公演的成員,以及大約20多名上級生,她們全都對此視而不見。
長期遭受的集體霸凌、加之新人公演帶來的過度壓力,令有愛無法呼吸。她每天都忙於工作,根本沒有一點休息的時間。哪怕有休息的空檔,那些前輩也會趁機訓誡她。
以上為文春的報道內容。日本網友了解內情後,表示十分憤慨。
「許多離開寶冢的人都不約而同提到過,在封閉的寶冢內部有過度的霸凌行為。黑木瞳曾經提過,當她做到Top的時候,有人出於嫉妒排擠她,她的衣服被撕破藏了起來。檀麗也提過她曾被霸凌過,直言很辛苦。寶冢確實應該徹底改革。」
眾所周知,寶冢內部實行的是等級森嚴的「上下級管理制度」。在前輩(上級生)行動之前,後輩(下級生)就必須事先察覺並且提前行動。
從寶冢音樂學校開始,寶冢就對學生進行軍事化管理,禮節極為繁瑣。
寶冢音樂學校實行兩年學制,新生名為「預科生」、學姐為「本科生」。寶冢每年都招收40名學生,便實行「一對一指導」制度,讓學姐挑選學妹來指導。
無論是生活習慣、儀態體態,還是團體意識、表演技術,學妹都必須無條件服從並且服務於學姐,不能對學姐的決定提出任何異議。學姐會將學妹的這些情況全都記錄在冊、上交學校。
比如,學妹洗完澡後必須裡裡外外打掃得一乾二淨,不能留下任何毛髮或者水漬,以免對學姐造成困擾。
遇到學姐沒帶傘,哪怕學妹帶了傘也得一起淋雨回去…
當看到有電車經過,學妹必須立即鞠躬,因為電車上可能會有學姐。
就算離遠看到學姐,也必須要大聲向學姐打招呼問好。
學妹在學姐面前必須要擺出「預科顏」(新生顏),也就是皺眉加嘴角向下。回答學姐時只能回答「是」或「不是」,絕對不允許駁斥學姐。
寶冢前成員東小雪曾表示,哪怕知道這些規定很不合常理,但只能不斷說服自己:
為了站上夢寐以求的舞臺,就必須承受這一切。
這一切都會延續到寶冢歌劇團裡,甚至演化成集體霸凌。
據日媒透露,一旦在舞臺上出了什麼差錯,後輩不但會被嚴厲批評,甚至會被集體霸凌。前輩擁有絕對權力,後輩哪怕被霸凌都不敢對外求救。寶冢彷彿就是一個密不透風的黑箱。
一旦後輩在排練中頻繁出錯,就會被群攻。前輩們就會在群組裡不分晝夜拼命發訊息、疲勞轟炸這個後輩:「你真差勁」、「真想打死你」、「趕緊跪下謝罪」…
即便後輩道歉了,這些前輩依然會不依不饒:「我不會原諒你的!」
過了一段時間,覺得無趣後,這些前輩就會將目標轉移到另一位無辜的後輩,用相同的方式實施霸凌。她們就像《黑暗榮耀》妍珍的5人小團體,玩膩一個目標後就將發燙的捲髮棒伸向下一個目標。
她們以此為樂,不認為自己有錯。
然而對於那些被霸凌的人而言,被霸凌時所遭受的身心痛苦,並不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淡化。
曾經是月組首席娘役的美園櫻,在2021年退團後,2022年考入慶應大學研究生,從事心理健康研究。她坦言,在寶冢期間,由於各方面壓力太大,導致全身都出現了溼疹。
除了集體霸凌,不少日本網友認為,有愛之死,與寶冢內部迂腐的管理制度脫不了干係。
有日媒直言,寶冢歷來實行「隱瞞封鎖」制度。為了維護「清正美」的對外印象,寶冢選擇完全不對外公開任何負面新聞,並且屢次矢口否認內部存在霸凌現象。
在今年2月文春曝光宙組「捲髮棒事件」後,寶冢很快就在內部召開了全體成員的「辨明會」,管理層點名挨個問上級生:你們有沒有霸凌行為?
管理層得到的答案當然是一致的否認,於是對外公佈:寶冢不存在霸凌行為。
而那些被霸凌的下級生,連被管理層提問的機會都沒有。
在有愛離世後,10月7日寶冢破天荒召開了記者招待會。管理層首次對外承認:的確發生過「捲髮棒事件」。
但管理層補充:「上級生對下級生進行髮型指導是很常見的事情」,並且重申:「這只是意外,並不存在報道所說的霸凌事件,屬實是報道誇大其詞。」
寶冢直言,管理層事後對兩位當事人天彩和有愛進行過詢問,她們都說是天彩在教有愛卷瀏海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額頭,並不是有意為之。
但日本網友完全不相信寶冢這番說辭,認為寶冢就是不負責任地狡辯。
「所以現在是死無對證吧?天彩究竟是有意為之還是不小心?我想這取決於受害者本身的感受。即便加害者認為觸碰到的時間很短,但受害者也有可能會覺得,為什麼你不早點把燙髮棒鬆開。聽說是留下了傷痕,因此天彩並不是一碰到就立刻鬆開吧?這樣一來,就算身邊有人,也不是一直都在盯著看,因此沒有可信度吧。我認為,受害者為進入寶冢而付出了不平凡的努力,然而這卻是一場戰勝了這份努力、足以讓受害者放棄生命的悲壯霸凌。祝逝者安息。」
「在霸凌報道之後,宙組就有兩位成員退團了,也有宙組和花組的同期生罷演。這些事情真的和霸凌事件沒關係嗎?我注意到了,凡是投訴霸凌的人被寶冢處分。即便有傳聞是學級崩壞,但有愛她卻寧願選擇自殺,而不是退團,可能是因為她陷入了不能只靠自己解決的困境,所以只能苦惱地選擇死亡吧。記者招待會上那些理事長、管理層,既不可靠、也不會去理解,因此不可能和他們商量。即便如此,希望寶冢理清這麼多年來這些事情吧,包括96期成員的事件。這起事件比傑尼斯更能震撼我。」
「如果只是解決這起捲髮棒事件,不去解決根本性的霸凌問題的話,那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如果寶冢不公開長期以來的內部霸凌事件的話,並且表現出致力於根除這個問題的意志的話,那麼情況永遠都不會改變。」
「明明就有霸凌啊,寶冢卻封鎖事實,處理方式就好像內部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結果霸凌者沒有得到任何責備或者懲罰,霸凌者是不是就看準這點,利用寶冢軟弱的態度進行變本加厲的報復?現在事情變成了如此悲慘,一個人失去了生命卻不能改變公司長久以來的問題和壞習慣、霸凌者仍然認為自己沒有錯、自然就不會反省。因此要儘早理清事實,給予霸凌者沉重的處分。不好好反省的話,其他正在霸凌別人的上級生同樣不會反省,類似的事情依然可能會重演。」
「光是要考入寶冢音樂學校就已經很辛苦了。千辛萬苦才站在夢想的舞臺上。雖然現在相關謠言漫天飛,但她生前肯定是遭受了非常痛苦的事情吧。祝逝者安息。」
不過,也有一位日本媒體人認為,有愛並不是因為霸凌而自殺,霸凌行為並不存在,真正的原因是文春編造出來的假新聞害了她。
這位記者自稱是文春前資深記者,據她透露,文春當時在沒有采訪到當事人的情況下,就道聽途說、胡亂編造了霸凌者和受害人的名字,寫出了「捲髮棒霸凌事件」。
她甚至聲稱,天彩並不是用捲髮棒燙傷有愛,而是電睫毛器。天彩是用電睫毛器幫有愛夾睫毛,但是由於操作生疏,不小心弄傷了她。
而有愛額頭受傷的程度並沒有文春描述的那麼嚴重。在燙傷第二天有愛就能演出,當時燒傷痕跡看起來並不明顯。
然而這起發生於2021年7月的事情,卻被一些有心之人到處造謠、以訛傳訛。
自此,真真假假的傳聞導致有愛精神緊張、壓力倍增,甚至出現了精神狀態不穩定,宙組的成員都對此表示擔擾。
「要是文春沒有寫這篇文章,或許她還會出現在舞臺上。」
在9月30日有愛離世後,文春卻將責任推到劇團和宙組前輩身上。這位媒體人直言,就是文春間接害死了她。
然而,日本網友卻不相信她的片面之詞。
「不是捲髮棒,是電睫毛器?你沒有用捲髮棒傷害有愛,而是故意在撒佈假訊息。原來導致自殺的原因並不是霸凌,而是文春的報道。每當一想到去世的人,我就很生氣。因為你的言行和寶冢的記者會一樣,虛偽不誠實。」
「你是天彩的親友團吧?你所說的證據都只是那些肇事者的片面之詞,這些是真實可信的嗎?你可能是想要保護這些人,然而你真的相信你這樣說能為死去的受害者報仇嗎?請你讓逝者安息吧。」
在10月7日的記者招待會上,寶冢承諾將成立第三方獨立調查小組,對宙組60多名名成員進行為期一週的聽證調查,以及對有愛的死因進行調查。其中,將重點調查文春的報道與她自殺之間的關係。未來將情況而定,不排除起訴文春的可能性。
「我從出生到長大,寶冢就像我的好朋友,一直在身邊陪伴著我。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真的太遺憾了、太悲傷了。我8月才去看過寶冢公演,有時候在街上散步都會偶遇寶冢成員。她們就是寶冢市的象徵與驕傲。」
寶冢是寶冢市的驕傲,有愛是鄰里與家族的榮耀。
「我跟有愛在公寓一樓大廳遇過幾次,她真的是一個很有禮貌的孩子。每次遇到我,她都會主動、禮貌地問好微笑,她是一個很不錯的孩子,笑容很溫暖。」
得知有愛死訊後,這位60歲的鄰居表示很悲傷。她和有愛住在同一棟公寓,她表示,鄰居們都對有愛讚不絕口,因為她對住在不同樓層的陌生鄰居都是一視同仁地友好相待,真的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有愛自殺前數天的照片)
有愛和雙胞胎妹妹於2015年考進寶冢,成為第103期成員。她於2017年加入寶冢歌劇團,成為宙組一員,因此成為全家的榮耀。為了讓女兒日常通勤,家人在她入團的同年在寶冢劇場附近購買了這套高級公寓。
有愛生前所居住的公寓被譽為「寶冢聖地」,很多寶冢成員為了上班方便,都選擇居住在這裡,從公寓的走廊就能看到寶冢劇場以及旁邊的武庫川。
在人生的最後一天,有愛迎著風、面朝著自己生前費盡千辛萬苦才抵達的舞臺聖地、眺望著靜靜流淌的武庫川,從18層高樓跳下。
寶冢決定隱瞞她的死訊。寶冢雖然對外宣佈了死訊但隱瞞了死者的身份,聲稱這是為了保護死者的隱私及其家人。
如今在寶冢的官網上,有愛的資料依然存在,宙組公演的演職人員名單也有她的名字,彷彿她從未離開過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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