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星
作者:金蛋卷 一、蛋糕 “各就各位——”
红色的跑道上,周含星站在起跑线处,双手撑地蹲下。
“预备——”
“嘭!”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跑道上的几道身影几乎同时冲了出去,与此同时,操场周围围坐着的几百号人的目光也跟着移动,其中夹杂着部分整齐划一的声音:“加油!加油!”
“周含星!加油!三班!加油!”
没过多久,周含星纤细的身影就奔跑在了其他几个选手前面,额边冒了一层细汗,气息却丝毫没乱,微卷的马尾在蓝天下划过一道好看的弧度,少女青春又活力的样子,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颜宛彤双手握拳并在胸口:“啊啊啊含星!我的运动女神!!!”
方璇拍了一下她的头:“收收你的口水!”
今天是高中生每年期待程度排名前三的运动会,虽说大家都指望着在这一天吃吃玩玩不用学习,但在此基础之上,如果班级能拿个好成绩,那当然也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而在赛道上奔跑的周含星,一个几乎从来没有展示过运动天赋的有钱大小姐,在今天竟然凭一己之力大大拉高了三班的排名,成为了全班的焦点。
几分钟后,女子八百米组的最后一名也跑完了,毫无疑问,又是周含星拿了第一名。
她微微喘着粗气,平复了一会儿后,晃晃悠悠地往班级所在的区域走,对一路上投来的目光和班级同学的欢迎已经有些习惯了。她走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接过颜宛彤给的水却没有马上喝下,而是等了几分钟,才仰头喝了一小半进去。
“含星你太棒了!”颜宛彤腻腻歪歪地抱着她:“女神,今晚一起出去吃个火锅好不好~”
“别这样,我们是朋友。”周含星嫌弃地推开她:“我不搞女同。”
“……滚。”颜宛彤恢复了正常,一手搭在旁边的方璇肩上:“你不是一直想吃火锅吗?正好今晚去呗,反正明天是周六。”
方璇点头:“我发现了一家火锅店特别好吃。”
周含星晃着手里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嗯……今天不行,要不明天吧?”
“怎么,你今晚有事啊?”
她点点头,却不愿意多说是什么事,两个人也不好再问,转移了话题聊别的。
女子八百米结束后,就没有再需要周含星参加的项目了,她翻出包里的零食吃着,玩玩手机,再跟颜宛彤和方璇闹一闹,运动会就迎来了尾声。
校长致辞结束后,操场瞬间乱糟糟的一片,其中隐约夹杂着各个班主任的喊声,组织学生把桌椅搬回教室。
周围的人纷纷动起来,怨声载道地搬着椅子,周含星叹了一口气,懒懒地拖着椅子随大流回教学楼。
兵荒马乱的“迁徙”结束,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周含星三个人并肩往校门口走去,到了转角处分道扬镳,颜宛彤他们手挽手去吃火锅,她则走向了一家装修精美的蛋糕店,取了昨天定的蛋糕,然后拎着包装盒打车回家。
回到家,偌大的房子里并没有人,整洁的玄关和客厅表示家政已经收拾过了,周含星把蛋糕放到厨房里,就回到房间换了家居服,窝到阳台的秋千椅上玩手机。
微信角标上有几个红点点,她点进去,把推送的新闻公众号消息全部删掉才舒服,刚要退出来,就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这次不是公众号推送,而是来自周礼昂。
【Leon:回家了吗?】
周含星想了想,回:【没有。】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了一句:【在哪?我去接你?】
【一闪一闪:不用,我和同学吃火锅去了,要很晚才回。】
【Leon:哦。】
周含星盯着这个字看了看,迟迟没有等来他的下一句回复,显然,这就是对话的结束了。
哼哼,虽然她骗他自己没回家,但他要是因此就跟别人出去喝酒,她一定不会原谅他。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是有够无理取闹的,可周含星不管,因为她早就习惯了对周礼昂无理取闹,也习惯了他对她情绪的全盘接收。
一阵暖风吹过,周含星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累了一天的身体此刻有些疲倦,便放下手机,窝在秋千椅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室内因为没开灯显得有些黑暗,看不清东西。她揉着眼睛反应了一会儿,才猛的想起来今天要做的事,拿起手机一看,竟然已经晚上八点了,而手机微信没有任何新消息进来。
该死,周礼昂不会真的去喝酒了吧?
周含星皱着眉站起来,拨通了他的电话往屋内走,借着月光寻找灯的开关。
忽地,她的额头撞上了一堵温热的“墙”,与此同时,电话铃声在黑暗的室内响起,近在耳边。
“啧……”
周含星的后脑勺被一只手熟稔地摸了摸,紧接着电话铃声被关掉,而她手机里的通话界面也显示被挂断了。
周礼昂伸手开了灯,垂眸看向怀里的小姑娘,本就微卷的头发被揉过之后更显杂乱,她的头动了动,随后一张俏丽的脸在他怀里扬起,懵懂地看着他,看得周礼昂一颗老父亲的心都软了。 二、礼物 “睡蒙了?”他调侃着弹了一下她的耳朵。
周含星回过神,从他怀里钻出来,凶巴巴地问:“既然回来了,怎么不说话也不开灯?”
周礼昂走到沙发上坐下:“本来想吓你一下,没想到你睡懵了,没劲。”
她被噎了一下:“吓我干嘛?”
“谁让你骗我。”男人顶着一头和她一样的自然卷,几缕卷毛垂在眉间,修长的手握住茶几上的玻璃杯,仰头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周含星不记得这里什么时候有一杯酒,想来可能是他回来后自己倒的,心里吐槽了一句,走到他面前问:“你出去喝过酒了?”
周礼昂摇头,理所当然地说:“没有啊,我的生日当然要等你来给我庆祝,出去跟别人喝酒干嘛?”
不知道是哪个词哄好了她,周含星压了一下逐渐上扬的嘴角:“我……我都说了要跟朋友吃火锅,才没有要给你过生日。”
“那厨房里的蛋糕是小狗买的?”
“我才不是小狗!”
“哦,原来是你买的啊。”周礼昂好笑地看着被气炸毛的女儿,在她即将跺脚之前道歉:“逗你玩儿呢,我错了。”
父女俩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彼此对彼此也是了解的很,最开始他在惹了她生气后总是察觉不到,下场或是被揍或是冷战,最后都要他哄,这以后他倒是也掌握了女儿生气前的征兆,总是能踩着线避开挨揍。
这时门铃响了,周含星回头看了一眼玄关,又瞪了周礼昂一眼,随后才跑去开门。
门外是外送员,周礼昂不知道什么时候订了餐,看样子还不少,她正发愁要怎么拿回去,身后的男人就轻轻把她推到了一边,把巨大的餐盒拎回了客厅。
等蛋糕插上蜡烛后,一桌子菜也齐了,每一道都精致又让人食欲大增,周含星扫了一圈,没有自己不爱吃的。
她的心情被美食哄好,看着周礼昂给“34”数字形状的蜡烛点上后,伸手关了灯。
“许愿吧。”周含星说完,又清了清嗓子,用不算很好听的歌喉唱着生日快乐歌。
周礼昂笑了笑,听话地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口中的声音似乎有些跑调了,周含星依照着心里滚瓜烂熟的曲谱唱歌,思绪却渐渐不在歌上。
烛光的映照下,男人优秀的面部轮廓尤为突出,过了今天就34岁的男人,光看外表却跟二十多岁的人一样,以前总有人把周礼昂认成她的哥哥,她反驳说不是,对方就会继续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只有在这时候,周含星才愿意承认他是自己的爸爸。
歌很快唱完了,闭眼许愿的男人悄然睁开了眼睛,周含星看到了他漂亮的桃花眼中跳动的烛火,下一瞬烛火被他吹灭,室内黑了下来。
周礼昂长臂一伸,打开灯:“好了,吃吧。”
“噢。”
只有两个人的生日算不上热闹,但父女二人都没觉得有什么。
在周含星还没来到周礼昂身边时,他以往的生日要么是和其他朋友凑在一起过,要么是他自己凑合着过。
后来小丫头来了,他还记得她来之后自己的第一个生日,是带着她去和一堆朋友吃饭的,期间小丫头没表现出来什么,但是等回家后就开始数落他,问他为什么不吃蛋糕,也不许愿,只知道和那些人喝酒。
奶声奶气,却凶巴巴的。
那之后他的生日就都不出去过了,而是和女儿一起像小时候一样买个蛋糕回来,然后在周含星跑调的歌声里,闭眼许个愿。
或许两个人一起不够热闹,但却让他感到许久没有过的归属感。
正吃着饭,手机显示新消息进来了一条,周礼昂点开,是邬尧发来的一句生日快乐,还有一个两千块的转账。他眉毛一挑,顺手收下了,虽然钱不算多,但他是不会推脱的。
这边刚收下,邬尧又发来了一条消息:[算我和月月一起给你的。]
[Leon:你那句生日快乐也是和她一起给我的?]
发完,那边显示对方输入中,但最后什么都没发,倒是邬月的消息框发来了一句生日快乐。
他笑了一下,跟她说:[让你哥别太小气,一句话都不让你给我发。]
邬尧是周礼昂最好的兄弟,两个人从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一直到现在,邬月是邬尧的妹妹,也不止是妹妹,但年轻的时候周礼昂不知道,还头铁地追过人家,最后被邬尧暴打一顿,并严格限制邬月跟他接触,除非有要紧的事。
周含星见他看着手机笑,皱眉问:“笑什么?”
“没什么,”周礼昂放下手机:“对了,说到礼物,你这次给我买什么了?”
“……我刚刚有说到礼物吗?”周含星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敲螃蟹:“没买,哪有中年人管学生要礼物的?”
周礼昂额角青筋跳了跳,咬牙切齿地把她手里的螃蟹拿过来:“你叫谁中年人?”可怜的螃蟹被他狠狠敲了两下,然后熟练地“肢解”,剥下蟹肉推到她面前。
周含星偷笑着不说话,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剥蟹服务。
饭吃完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周礼昂简单收拾了一下残局,回到房间后打开灯,暖光灯亮起,他看到一个黑色的盒子静静地摆在白色的床头柜上。
说意外倒也不意外,他笑着摇摇头,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瓶没用过的牌子的香水。
周礼昂已经很久不喷香水了,以前常喷的味道用腻了,新的又懒得去找,没想到周含星难得细腻,送了他一瓶。
他打开后喷在手腕内侧试了一下,一丝透着酸和凉的辛辣感在空气中迸发,细闻之下,嗅出了醇厚芳香的苦感,还带有甜味的尾调。
小骗子,还挺会挑。 三、过往 周含星睡前习惯性地刷了刷手机,先去朋友圈给颜宛彤和方璇的火锅合照点了赞,然后刷了刷短视频,刷到眼皮有点沉的时候便准备放下手机,但手指一滑,滑到了下一个视频。
视频内容很常见,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在跳手势舞,但视频下方还伴随着“你可能认识的人”的字样,周含星盯着女生的脸看了一会儿,依稀可以看到熟悉的影子。
像是她的表妹,她舅舅的女儿。
困意一下子消失殆尽,她点开女生的主页看了看,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条和家人合拍的视频,是她的舅舅舅妈还有外公外婆。
周含星发着呆,视频就这么一直循环播放,直到她神游到了某段有些痛苦的记忆,才回神关掉手机,将自己蒙进了被子里。
好久没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了,当然,她也不想听到。
周含星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家庭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样,她没有爸爸,记忆中的妈妈身影也很模糊了,但她还记得妈妈的名字,她叫贺依雪,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好像从没对自己发过火。
她小时候常常想,就算没有爸爸,有妈妈爱自己也是很好的,可这已经是她失去妈妈后的想法了。
那时候她马上要过七岁生日了,某天一直没等到妈妈下班来幼儿园接她,知道夜幕降临,才匆匆赶来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接自己,老师不让他带她走,他解释说他是自己的舅舅,妈妈出车祸了,只能他来接她。
周含星不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却记得最后见到妈妈时,她罩着一层白布躺在床上,她哭着想去拉下来,但其他人死死按住她不让她动。
再后来,她就被带到了舅舅家里,那里没有妈妈,只有从未见过面的舅舅舅妈,外公外婆,还有小她三岁的表妹。
这些人对她并不好,不会给她买零食,肉菜连一筷子都吝于分给她,她睡的床又小又硬,甚至连表妹抢她的东西,他们也会指责她不让着妹妹。
可妹妹抢的,都是妈妈给自己买的。
那个时候周含星会委屈地哭出声,可她的眼泪没有用,反而会让这些人更烦她,舅妈更是会使劲点她的脑袋,骂她:“哭什么哭?我们虐待你了啊!要不是还找不到你那死爸,我们才不愿意你这个拖油瓶!”
爸爸?可她不是没有爸爸吗……
周含星七岁生日的前一个星期是表妹的生日,舅舅舅妈给表妹买了一个很漂亮的蛋糕,外婆准备了一条漂亮的小裙子,他们给她点上蜡烛,让她许愿,给她唱生日快乐歌。
妈妈以前也是这样的。
可周含星这一年的生日没有人庆祝,他们像以前一样吃完了饭,什么都没说。
她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告诉他们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还天真地想着万一他们只是不知道呢,可当她鼓足勇气,拉住外婆的衣服叫她时,得到的只有不耐烦的推搡。
她想,应该没必要说了。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久,直到某个雪夜,舅舅舅妈回来的时候找到她,难得脸上带着笑,说找到她爸爸了,等明天就把她送去爸爸那里。
周含星看着他们的笑,内心异常恐惧,这就好像即将要被卖给另一户人家的感觉,哪怕对方是她的亲生父亲,可她从没见过,或许他也跟这些人一样,只会觉得她是拖油瓶。
外公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说她的爸爸家里很有钱,去了可以买很多零食和漂亮衣服,说明天她要在对方面前说舅舅一家的好话,说她以后出息了千万不能忘了外公外婆。
怎么会忘呢?她想,她或许永远都不会忘。
那天夜里她被渴醒,想出去给自己找杯水的时候,意外听到了舅舅舅妈的对话。
“死丫头那亲爸家里真有钱,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老婆和孩子。”
“怎么?他单身你还想嫁过去?”
“说什么呢你……我是笑你姐傻,当初发现自己怀孕了就该赖上对方,往家里跑什么?她要是不跑,咱们还能沾上那个有钱姐夫的光……”
“就算当年她不跑,她那个死脾气也不会好心接济咱们,也就是咱们善良,还能帮着她带孩子。”
“唉你说,那男的家里要是有老婆孩子,应该容不下那死丫头吧,是不是还得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那叫什么争财产?”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到时候人交给她爸,咱们拿钱走人就行,以后是死是活都跟咱们没关系。”
“我就是好奇,早知道她亲爸这么有钱,我就对那丫头好点了,这样她以后还能记着点我的好,逢年过节给我点钱啥的……”
“千金难买早知道,想那么多,睡觉吧睡觉吧……”
周含星站在那里很久,最后也没找到水,只能回到小床上躺着,睁眼看着暗乎乎的天花板。
原来当年是妈妈自己跑掉的吗?是不是,她那个爸爸对妈妈不好……听舅舅舅妈的意思,他好像很有钱,是不是不愿意把钱分给妈妈?
第二天,周含星被带到了一对很好看的中年夫妇面前,他们看上去很和蔼,不像会打骂孩子的样子。
他们让她叫爷爷奶奶,她乖乖照做,得到了久违的拥抱,温暖又舒服。
她没有像昨晚外公交代的一样说舅舅好话,但爷爷奶奶还是给了舅舅钱,然后牵着她回到了一个漂亮的大房子里。
在这里,周含星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爸爸,他的头发跟自己一样卷卷的,眼睛长得很好看,可他并没有像爷爷奶奶一样对她表示欢迎,而是好像被吓到了,十分抗拒她的接近。
他果然不喜欢她…… 四、误会 后来长大一些的周含星才明白,周礼昂与其说是不喜欢她,不如说是被她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儿吓到了。
一个习惯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少爷,突然被告知成为了父亲,以后也要学着当一个爸爸,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可当年的周含星还不懂大人这些复杂的心情,只知道他这样的表现是不喜欢她,再结合前一天晚上她猜测的内容,她就这样断定了眼前的男人是为了不让妈妈分走他的钱,所以吓跑了妈妈,现在还不想认她。
这样想着,一股气憋在了她的心里,她那个时候默默发誓,一定要讨得爷爷奶奶的欢心,融入这个家,然后拿到属于妈妈和她的钱。
至于这个男人,她才不在乎他对自己是否有父爱,没有也挺好的,反正,他一点都不符合自己理想中爸爸的样子。
小周含星就带着这样的误会留了下来,她在爷爷奶奶面前是机灵可爱的孙女,在周礼昂这个便宜爹面前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恶魔,她不光不叫他爸爸,还总是喜欢人小鬼大地训斥他,要是周礼昂一生气,她就会迅速含一包泪,委屈地去找奶奶。
每次看到他被气到无语,转身走人的样子时,周含星感觉解气又好笑。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内心还是不可抑制地升起来过一丝恐慌,到底还是害怕这样做真的会被周礼昂厌弃。
一个失去了妈妈,又被其他人苛待过的小孩,不可能会完全不期待父爱,也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
可周含星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尽管被她坑了很多次,但周礼昂没有对她展露过厌烦。
他是一个不像爸爸的爸爸,却依旧存在着爱女儿的本能。
周含星现在还记得,有一次周礼昂被自己气到想吐血,她见状叉起腰,站在床上刚想要嘲笑他两句,就被他的胳膊拦住了腰,轻轻往里面推了推。
她一愣,往脚下看了看,才发现刚刚的自己离床沿很近,再往前一点就会掉下去。
这个发现让周含星难得分了神,等她再回神的时候,自己的头发已经被周礼昂揉成了鸡窝头,罪魁祸首还趁机把她推倒,之后便大摇大摆地逃离“案发现场”。
有够幼稚的,也不怪周含星一直不愿意把他当爸爸看,就算几年后她对他的误会解开了,她也从没叫过他爸爸。
她的妈妈贺依雪并不是被赶跑的,周礼昂也没有不想和她在一起,这是周含星十岁的时候知道的事,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在他的房间里翻到了妈妈的日记。
他们两人的相遇起源于周礼昂十八岁那年,彼时贺依雪二十三岁,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决定当个小老板,便很巧地在他高中对面租了一个铺子,开起了自己的咖啡甜品店。
手工甜品价格不算便宜,嘴馋的高中生最多也就一周逛个一两次,所以店里的生意不算很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周礼昂选择了来这家店里躲清静,每天午休的时候来点一杯咖啡,坐在靠窗的地方玩手机,后来渐渐变成了咖啡搭配不甜的小点心。
天天来的客人自然也被贺依雪记住了,她对这个大客户十分感谢,偶尔会送一些小点心,说几句话。
渐渐的两个人熟络了起来,从朋友到暧昧,最后在一个逃掉晚自习的晚上,他们情不自禁地越过了最后一步,完成了生命大和谐。
日记到这里开始,贺依雪就没有再写过周礼昂的名字了,后面的内容是她自己的内心世界,还有和小时候的周含星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写,她其实有点后悔第二天直接跑掉,连招呼都不跟他打一声,但又没有那么后悔,因为她知道自己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最后会修成正果,她也没有信心面对这期间的种种挑战。
她写,她发现自己怀孕后很害怕,可她不想打掉孩子,不是对那个人爱得有多深刻,而是她不忍心伤害这个小生命,她想看看它有多可爱。
她写,她最终还是决定生下孩子,她会好好地爱它,也会好好教导它,把它抚养成人。
周含星把日记抱回了自己的房间里,一直没有还回去,后来周礼昂发现了,问她是不是拿走了日记本,她低头不说话。
“放在你那里,也行。”他说:“你想妈妈了也可以看看。”
听到这话,周含星的手绞上了衣角,问他:“你怎么会有妈妈的日记?我都没看过……”
“嗯……你舅舅在送你回来之前给你奶奶的,你被接回来之后,你奶奶又给了我。”
她没对日记的来历再问什么,可她还有很多其他的想问,只是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问。
这时,周含星听到他说:“含星,我没有不想要你。”
她从没有听过周礼昂这样的语气,沉稳的声音似乎带着微不可查的忧郁,平静地陈述着往事。
他说他是真的想和妈妈在一起的,她是他的初恋,他设想过两人在一起后的样子,可那天之后却再也联系不上她了,时间临近高考,他没办法避开父母的注意,动用家里的关系找人,而高考后再去找,已经完全找不到了。
他想,她那天或许是一时冲动,其实并不喜欢他,可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她生下了两个人的孩子,他最终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
原来是这样吗……
周含星不知道该怎样描述自己那时候的心情,原来周礼昂不是为了钱赶妈妈走,原来他没有不喜欢她,也没有想过丢下她。
原来从她来到他身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又有家了。 五、数学课代表 表妹的视频勾起了周含星的很多回忆,她东想西想了一堆,最后直接睡过去了,第二天是被家里的阿姨敲门叫醒的。
“好,醒了……”她应了一声,转头却又闭上眼躺下,缓了好一会儿才悠悠起床,洗漱完走出卧室。
刘阿姨刚把最后一盘小笼包端上来,见她来了,笑着打了声招呼:“快吃吧,我今天给你榨了果汁。”
周含星乖乖道了谢,随手抓起一个包子啃。
周礼昂还没有出来,不过她和家里的阿姨都习惯了,在作息不规律这方面,他算“至死是少年”,有时候周含星起晚了,手忙脚乱地收拾时,他才慢悠悠地起来吃早饭,看得她一阵羡慕眼红。
今天早上直到她吃完,周礼昂也没起床,她略感心酸地叹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去学校补作业。
周含星的成绩不算差,只是她并不喜欢学习,也懒得做作业,不知道这个厌学心态是不是遗传了某人。
来到教室的时候,里面的人还不多,她径直走向方璇,后者熟练地把作业递给她,什么话都没说,默契得不行。
数学作业是周含星最先补的,原因无他,数学课代表是个难缠的角色,对方或许是认死理,老师说早自习收完作业,她就严格执行,无论其他同学说什么她都不会通融。
也因为这个,数学课代表在班里好像没什么朋友。
一早上外加半节课的时间,周含星补完了所有的作业,开始无所事事地假装听课,实则东张西望地扫视周围的一切。
只要不学习,什么都新鲜。
她的位置靠窗,很方便她溜号,窗户对着校门的方向,这个时候进出的人很少,只有零零碎碎的几个老师,还有……
周含星眉头一拧,她看到了三个打扮得像社会上的男人,人手一支烟,为首的男人指了指校内,好像在跟另外两个人说着什么。
她看了半天,直到下课那几个人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这是找茬的吗?可能是哪个校内的人惹了事吧……周含星摇了摇头,反正事不关己,她刚刚也只是看个热闹。
只是没想到,她中午又看到了这三个人,以及那个被他们找茬的倒霉同学——数学课代表,董易扬。
周含星看到他们的时候,为首的男人正一直抓着人的手不放,另外的两个人围在女生身边,逼着她说话,而董易扬只是一直重复着让男人放手,其余的什么话都没有说。
眼见几个大男人要动手,周含星还是出声制止道:“我报警了噢!赶紧滚!”
那边的四个人一愣,同时看向声源处,就见她晃了晃手机,他们的距离不算近,看不清手机界面显示着什么,男人便只能暗骂了一句,带着剩下两个匆匆跑了。
等他们跑没影了,周含星才走到董易扬面前:“你……没事吧?”
董易扬握着被掐红的手腕摇了摇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周含星不明白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她嘴唇嗫喏了两下,皱着眉问:“你帮我干嘛?”
啊?
周含星以为她起码会说句谢谢,没想到第一句说的竟然是这个?难怪她感觉她刚刚的眼神奇怪,这么一想,好像是疑惑加防备的眼神啊!
她顿时就有些生气,好心帮她赶跑了找麻烦的人,对方却用一种她多管了闲事的语气反问她。
见她面色不虞,董易扬补充道:“我跟你又没什么交情,平时除了收作业都不说话,你冒险帮我,是想干嘛?”
周含星更气了,好嘛,这是怀疑她别有所图。
她心里气到了极点,表情却变得柔和鲜活起来,笑得像个无事发生的活泼小女孩,阴阳道:“因为我一直一直都很崇拜你哦,我觉得你特别优秀,但是不敢跟你说话,所以刚刚看到你遇到危险,我急得不行,就过来帮你了哦~”
因为你是个万人迷呢,我图你的美色和高贵的人品行了吧。
周含星在心里补充完,又假模假样地笑了一下,随后转身就走。
“等一下。”董易扬喊她,勉强道:“好吧,谢谢你。”
什么叫好吧谢谢你!周含星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多管闲事了!
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之后,颜宛彤和方璇便拉上周含星去小卖部,路上周含星没忍住,把中午的事告诉了他们,而两人的反应均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董易扬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好像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觉得别人帮她或者跟她交朋友,都是想图她点什么。”颜宛彤皱皱鼻子表示不理解。
方璇给他们递了两瓶橙汁:“所以一直没有人愿意跟她玩啊,不过她好像也不在乎。”
“我还以为是因为她收数学作业的事……”周含星说。
“也有那个原因啦,总之她古怪的很,下次别理她就行。”
周含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夜晚,华灯初上,霓虹灯为热闹的市中心增添了诱人的气的氛围,“Lose Angle”酒吧被包围其中。
周礼昂来到吧台前,熟练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和值班的经理打了声招呼。
“呦,周老板好几天不见啊!”不远处走来一个染着蓝色头发的男人,搭上他的肩调侃道:“姝羽姐昨天还问你呢,我都不知道怎么回!”
周礼昂不耐烦地“嘶”了一声:“你有病吧,别没话找话,有屁快放。”
对方耸耸肩:“我能有什么事儿,找你喝点酒闲聊,你还不乐意。”
他哼笑一声不说话,跟他碰了一下酒杯,就这么喝了起来。
连续几杯酒下肚,周礼昂依旧面不改色,蓝发男人却皱着一张脸:“不行,我得去撒个尿,憋不住了……”
“赶紧滚。”周礼昂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
没了喝酒的人,他也渐渐没了兴致,放下酒杯准备回家,这时却听到了酒杯碎裂的声音,还伴着争吵声,听着离他不远。
周礼昂顺着声音望去,是一男一女起了争执,周围的人见怪不怪,只是站在一边看热闹。 六、大哥哥 吵架这种事在酒吧里实属常见,周礼昂原本也不打算管,却见那男生举起了手,作势要打下去,他眉头一拧,跟不远处的经理对视了一眼,示意对方去阻止一下。
经理接收到讯号,快步上前拉住男人:“抱歉先生,如果您和这位女士有别的纠纷,可以出去私下里解决,在这里这样做会打扰别的客人的。”
男人看了他一眼,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大声道:“老子教训自己对象两句怎么就打扰别人了?”
“我不是他对象,我们已经分手了!”女生反驳着他的话,但显然没什么人在意。
她的声音让周礼昂多看了女生两眼,对方未施粉黛,眉宇间好像还带着一丝稚气,不像成年人,这让他顿时皱起眉,不带一点儿犹豫地走向她。
男人还在那边叫嚣,恶声对女孩说:“老子还没同意分手,你就永远是我对象!”说到这儿,他压低了声音贴近她:“怎么,玩够社会人的游戏,想回去装好学生了?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主动勾搭我的!”
董易扬往后退了一步,心下止不住地慌乱,面上却强壮镇定和不耐:“你也知道你是个成年人,好聚好散不行吗?就非要胡搅蛮缠?”
“你TM……”男人不满地又欲靠近她,却被突然横到中间的玻璃杯挡住了。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董易扬顺着握着杯子的手看向来人,落入了一双多情漂亮的桃花眸里,刹那间心跳漏了一拍。
周礼昂见她看着自己发呆,只当这女生是懵了,开口问:“小姑娘,你还没成年吧?”
“啊……”董易扬如梦初醒,犹疑着要不要点头。
“你管这干什么?闲着没事儿干啊!”男人拍掉他的手,觉得这酒吧真是跟自己不和,于是拉着人就要走。
董易扬挣脱不开,便连忙点头:“对!我今年才十六岁,这个男人诱骗我来喝酒的!”
十六岁,那不就和含星一样大?
想到这里,周礼昂脸瞬间黑了下来,他拉住男人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感觉眼前这人年纪倒也不算大,就是一股混混气质。
居然还勾搭高一女学生……
此刻他的老父亲心作祟,怎么看这个男人怎么不顺眼,冷声道:“你是自己滚,还是我叫保安把你赶出去?”
“关你屁事?你算老几啊!”
周礼昂冷笑一声,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解开手腕处的袖扣:“我吗?在这家酒吧,我算老大。”
说完,一拳打在了男人的左脸上。
“啊!”
董易扬捂住嘴巴,看着这个一直纠缠自己的前男友被一拳打倒,心脏扑通扑通直跳,隐秘的兴奋让她有点站不住,便从善如流地躲到周礼昂身后。
男人龇牙咧嘴地站起来,意识到眼前的男人不好惹,只能眼神警告了一下两人,然后灰溜溜地逃走。
周礼昂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收回视线,扣上袖扣准备打道回府。
一只手轻轻拉住他的袖口,他低头看过去,刚刚的小女孩正怯生生地看向自己:“大哥哥,谢谢你……”
大哥哥?
周礼昂被这个称呼弄笑了,他女儿都跟她一样大了,她居然还叫他大哥哥。
董易扬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他笑得很好看,她也不打算去追问,接着说:“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加个好友?我下次请你吃饭。”
笑意戛然而止,周礼昂没想到下一句话会是这个,见她拿出手机要打开二维码,便伸手按住了她的动作,挑眉问:“真的是为了请我吃饭?”
他不是青涩的学生,和各路女人都打过交道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意图。
果不其然,在他问出口的同时,董易扬脸色微红,害羞地摇了摇头:“我……想认识你一下。”
“哈……”周礼昂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才刚被社会小青年纠缠过,不怕又被下一个缠上?”
“你跟他不一样的。”
闻言,周礼昂只觉得她蠢得可笑,道行又浅得可怜,阴阳道:“我怎么就不一样了,我天天流连酒吧,刚才还当着你的面动手打人。就因为我长得比他好看?”
如果眼前这个女生成年了,他或许就直接加了她,但她才十六,一是因为和含星一样大,让他觉得别扭,二是他也不喜欢这么小的,过于稚嫩的人会被他一眼看穿,没意思。
周礼昂不想再跟她过多纠缠:“抱歉,我对你没兴趣,你这个年纪就好好学习吧,别天天想有的没的。”
说完,也不管她是不是还有话要说,转身离开。
“唉……”董易扬追了两步,他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再追下去只会显得自己死缠烂打,于是只好放弃,气恼又挫败地跺了两下脚。 七、找乐子 出酒吧的时候,周礼昂看了一眼手机,小丫头没有发来消息,也不知道在家干什么呢。
今天出门的时候周含星还没回来,他特地给她发过消息说自己今晚不回来了,原本是打算找朋友喝点酒,或者找金姝羽做一次,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在遇到蓝毛之后突然就没什么兴致了,比起在酒吧过夜,他现在更想回家。
可周含星并不在家。
接到周礼昂不回家的消息后,她把要跟方璇他们道别的话咽了回去,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对话框,抬头问:“明天是周六,今晚要不要出去玩?”
方璇讶异道:“你怎么突然决定要去玩了?”
周含星把手机放下,无所谓地说:“我家今晚没人,一个人待着也是待着。”
“可是……”颜宛彤犹豫着说:“快期中考试了,我妈要是知道我们出去玩,肯定不让……”
见两个人有些犹豫,周含星顿了顿,随后用诱哄的语气开口:“你们可以跟家里说来我家复习啊?又不差这一晚上,再说反正没有对证,机会难得啊!”
恶魔般的低语,玩性正浓的年纪的少女是抵抗不了的。
颜宛彤和方璇对视一眼:“也……行?”
愉快地做了决定之后,三人先各自回家换衣服,之后在周含星家门口集合。
周礼昂不回来,刘阿姨也打扫完卫生下班了,周含星把书包放下,明亮宽敞的大平层让她感觉格外空旷。
其实她大多猜到了周礼昂今晚不回来的原因。
她小时候有次在家睡觉,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听到了客厅里的声音,那是女人压抑的低吟,以及不知道什么在拍打的动静。
那时的周含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家里来了别人,这意味不明的声音让她不敢出去,甚至有些害怕,只能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刻意闭眼睛逼自己睡觉。
后来是周礼昂看她在房间里一直没动静,主动过来敲门问她醒没醒,她才把自己放出来,发现距自己醒来已经过去了很久,天都黑了。
饭桌上,她问他今天是不是有别人来了家里,他夹菜的动作一顿,有点结巴着问她为什么这么问,她戳着手里的白胖馒头,隐去了一部分事实,说睡到一半醒了,听到有阿姨的声音,之后又睡着了。
他听完,告诉周含星确实来了人,对方是他的女朋友,如果她想见她,可以明天邀请她来家里,但周含星摇头拒绝了。
她后来想,或许那次是因为年轻的周礼昂不注意,以为小孩子睡得沉听不到,才会把人带到家里。
只是周含星迄今为止也不知道,那天听到声音的女人到底是他的女朋友,还是只是炮友而已,总之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撞见过他往家里带任何陌生女人。
但也相对的,有时周礼昂会像今天这样,发消息告诉她今晚不回来了。
周含星每次都没什么反应地说哦,可这样的消息总会带给她孤独,以及说不出来由的恐慌感,她有时会幻想,会不会周礼昂这次遇到的女人是他真心喜欢,想要和对方组成家庭的,然后他会慢慢厌弃自己,可能那个女人也不喜欢她,到时候她要怎么办呢?
她每次都会带着这样的心情,并不安稳地睡下,直到第二天周礼昂回家。
烦躁不安的情绪再次占领周含星的大脑,她随手扯开自己的校服外套,回到卧室换衣服。
她已经不想再一个人乖乖待着了,怎么他能出去玩,她就不能?以前自己年纪太小出不去,现在她二八年华,已经可以算成年的人了,她也要去找乐子,哼!
半个小时后。
“你们……就想玩这个?”周含星指着面前的店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颜宛彤一脸兴奋:“是啊!我已经眼馋这个密室逃脱很久了,据说这家店机关精美,场地又大,而且剧本主题都很有新意!”
周含星扶额,这还不如去电玩城呢,算哪门子的找乐子啊。
方璇倒是无所谓:“那你要玩哪个主题?”
“有个叫芳华照相馆的,复古加微恐,我喜欢!”颜宛彤笑着拉住两人的手进店,却在询问过店长之后垮了脸。
她想玩的主题必须要六人或六人以上才能玩,而且目前店里三个人能玩的主题已经排满了,要想玩的话,起码要等一个小时。
颜宛彤不死心:“为什么一定要六个人啊?我们三个很聪明,解谜可以的!”
“抱歉,不是谜题的事,主要是密室设置的任务还有机关,只有三个人是无法完成的。”店长也表示很为难。
周含星摇了摇头:“要不走吧,玩点别的?”
“我……”
突然店门被推开,又进来了几个人问:“现在有可以马上玩的密室吗?”
“还剩一个了,但是需要六人一起的。”
闻言,方璇推了推两人,看了那群人一眼,低声对小伙伴说:“要不我们和他们拼吧?他们也三个人,这样一个六个人就可以玩了。”
这话说的声音不大,其他人应该没听见,但显然对面一行人也想到了这个法子,试探着问:“你们……要不要和我们拼队啊?”
好主意,两方一拍即合,开开心心地被店长带到了密室入口外,当然,这个开开心心不包括周含星。
所以,这到底算什么找乐子…… 八、乱拳打死队友 进入密室之前要上交手机,等玩完之后出来再领走。
周含星跟着他们来到柜子前,打开手机里和周礼昂的对话框,手指在键盘上犹疑着。
他既然说了晚上不会回来,那应该也抓不到她不在家,只是……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一声,不管怎么样,起码告诉他一声。
“含星你干嘛呢?”方璇看她发呆,拍了一下她:“出什么事了吗?”
周含星迅速关掉手机:“没什么。”说完,把手机一起锁进了柜子里。
店长把一行人带到密室的第一个屋子里,先交代了一下故事背景,然后递给他们一部对讲机,做完这些后就离开了,门一关,昏暗的室内只剩下不太熟的两拨人。
周含星现在才有时间观察另外的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有一男一女长得都很好看,另外一个男生眼睛很小,总是笑嘻嘻的。
那个好看的短发女生弱弱举起手:“我们要不要先互相介绍,认识一下?”
话是这么说,可是六个人互相看了半天,没一个先开口的。
见状,周含星刚想说话,对面那个好看的男生先她一步站了出来,大方地介绍道:“我叫从焱,她叫彭以欣,他叫林培。”
话落,从焱的视线看向位于三人中间的周含星,笑着说:“该你们啦。”
虽然室内灯光昏暗,但他有一双很亮的眼睛,黑发黑眸,十足的清爽少年模样。
“我叫周含星,她叫颜宛彤,她叫方璇。”周含星简单说完,拿起桌子上的对讲机:“接下来怎么玩?要分工吗?”
“嗯,大家各自找找有什么线索,然后一起分析。”从焱对于这种游戏似乎很熟练,可信度很高的样子,其他人便不自觉地听起了他的指挥。
周含星跟在队伍里,只当个听从指示的小趴菜,但她没怎么玩过密室,这家店的装潢布景又做得很精致,导致她大多数时间都在参观并感慨,让她搜查,她却对着墙上复古感十足的照片一一品鉴。
“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
一道男声在背后响起,周含星像被班主任抓包一样,连忙装作搜查的样子摸上墙壁:“嗯……我觉得照片里应该有线索。”
从焱探身过来看:“我看看。”
突然袭来的男性气息让周含星不适地动了动,僵硬的肩膀和他的胸膛相碰,避无可避。
“还真有!”从焱的手摸上其中一张照片,拿下来细细查看,周含星因此得以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线索什么的,她听也听不懂,听着他们的分析像在上数学课,偶尔会恍然大悟地明了,但更多的时间则是一头问号,然后迷迷糊糊地听从指令。
到了密室必备环节单人任务的时候,六个人采用了石头剪刀布的原始方法,最后被推出来的是倒霉的周含星。
“啊?”她指了指自己,由于过于懵,眼睛像猫一样地睁圆:“我吗?”
颜宛彤和方璇一副委以重任的表情:“你要加油,组织看好你。”
“……滚啊。”
一旁的从焱被三人互动逗笑,不过,他看周含星确实一副很懵的样子,便拍拍她的肩膀:“我去吧,你跟着他们去另一边等我就行。”
周含星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就被颜宛彤猛地抓住手,她刻意压低的花痴音传入耳中:“啊啊啊这安全感!我死了!”
她无语地抽出手,拦住从焱:“还是我去吧,都说好了石头剪刀布选人的。”为了取得他的信任,她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放心,我绝对不拖后腿。”
从焱转头看着她,那张可爱的脸故作坚毅,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晃得他心有些痒。
“好,那你加油。”他挑眉道:“我带着其他人去另一边等你喽?”
周含星点头,转身踏上与众人方向相反的路。
任务其实不算难,只要拿着剧情里女主留下的纸条前往拍照的地方,用纸条换照片就行,但这是有真人npc的微恐密室。
此时此刻,在黑漆漆且无人的空旷走廊上,周含星开始怂了。
她脚步加快,一股脑地冲向目的地,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照相机,放下纸条并把照片取出来,激烈的脚步声却在这个时候响起,而且离她所在的屋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周含星感觉腿有些软,大脑反应开始迟钝,等她努力站起来要躲的时候,猝不及防地与黑衣男来了个贴脸杀。
沉默三秒之后,屋内爆发出一声尖叫,随后是一声巨响,她攥着照片不管不顾地往前冲,撞到了一连串道具,包括一张桌子。
啊啊啊啊啊啊太吓人了!
周含星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顺着路跑,完全没注意到前方来接她的从焱。
从焱见她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立刻上前拉住她:“周含星你走错了,在这……唔!”
回应他的是迎面一拳。
“啊啊啊啊啊走开!别抓我!”周含星闭着眼睛乱挥,慌乱地防止npc近身,直到听到方璇喊她,她才缓缓睁开眼,见到眼前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扶墙的从焱。
周含星:“……”
这,应该不是她打的……吧。 九、怒气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周含星点头哈腰地跟店长道歉,她在密室里撞倒的那些道具很多,桌椅还差点砸伤npc,好在道具没什么破损,店长也没有追究。
出了店门,她和鼻子上贴着创可贴的从焱面面相觑。
林培这时拿着手机来到二人中间,那双眯眯眼此刻笑成了一条缝:“咱们加个好友呗?以后有机会再一起玩密室!”
“啊……”周含星尴尬地笑笑,她要怎么说她对密室不感兴趣所以不想加他……
彭以欣看出了她的勉强,便拉了拉林培:“都这么晚了,赶紧想办法打车回家吧。”
“那你先叫车呗,”林培看不出局势,依旧把二维码放在周含星面前,她沉默片刻,只能拿起手机扫描。
突然,从焱一把夺过林培的手机:“密室是你组织玩的,怎么现在还让以欣叫车?你不应该承担车费吗?”
说着,他三两下地在林培的手机上下了单,然后丢回去:“注意接师傅电话啊。”
林培被他这么一打岔,终于放弃了加美女好友,敢怒不敢言地走到街边等车。
周含星松了一口气,恰巧身后的颜宛彤凑过来问她怎么回家,她顺势逃离和不熟的人交流的场面,回答:“可能打车……等等。”
莫名的,她突然想看看手机里有没有新消息进来,于是按亮屏幕,没想到真的有新消息提示,外加好几个未接来电,屏幕一整个爆满的状态。
周含星咽了咽口水,刚看清上面的名字,电话铃声就在此时突兀地响了起来,她被吓一跳,拿稳手机后深吸一口气,才缓缓按下了接听键。
“周含星你特么在哪儿呢?打你电话你怎么一直不接?”周礼昂阴沉的质问声第一时间传入耳中,她气势不足,说:“我……我在外面跟颜宛彤他们玩……”
听到她的回答,周礼昂紧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了一点,可愤怒丝毫未减:“你们几个女生大晚上出去玩,知不知道有多危险!而且你出去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要是真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他一口气骂完,心中的后怕和怒火却没褪下去多少,但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他压下情绪冷声说:“你去哪儿玩了?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去接你。”
周含星在接起他电话之后就默默远离了众人,怕听筒里的怒音被其他人听到。
“我们玩了密室逃脱,地址……我说不清,等会儿发位置给你。”她低声说完就立刻挂了电话,之后长舒一口气,把位置发了过去。
周礼昂平时在她面前大多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她已经快要忘了他生气是什么模样,以及他生气的后果是多么吓人。
此刻的周含星有点后悔,可心里也有不忿,两种情绪相撞,产生的结果就是无所畏惧。
她回到方璇几人身边,面色如常地说:“我家里人来接我,你们要打车回去吗?或者去我家也行。”
“还是回家吧,我洗漱用品和睡衣都没带。”颜宛彤只带了一个小挎包放纸巾手机,没准备去外面过夜的物品。
方璇赞同:“我也是,下次再说吧,到时候我们提前准备。”
周含星也没勉强,陪着他们打到了出租车,挥手说了拜拜后,一回头,才发现从焱还站在原地,而林培和彭以欣已经走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她走到他旁边:“是要等人吗?”
从焱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你不是要等家里人接吗,大晚上的,你一个人等不安全。”
周含星眸子一颤,抬头看向他贴了创可贴的脸,有些滑稽,她却并不想笑。
“嗯,”她视线移开,今晚不知道第几次重复:“对不起啊,我……”
“还道歉啊?”从焱收起手机,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就是被打了一拳而已,你一直道歉,弄得我像多柔弱的菜鸡一样……”
“噢噢……”周含星顿悟,男生的自尊心啊。
她不再说话,低头看着脚尖,等着来接她的人带她回家。
一部手机递到她面前,上面是熟悉的界面——好友二维码。
从焱耳尖微微发红,眼睛不太敢直视她:“当做补偿,交个朋友呗?”
这个借口,周含星没法拒绝。
于是等周礼昂开车来到手机上的地址时,见到的画面就是少男少女面对面站在一起,少年的脸上带着一抹红,悄悄用余光看眼前的少女,手上还拿着手机等她扫,少女也应他心意加了好友,跟他说了什么,成功逗他笑了出来。
在路上消耗掉的怒意又涌了上来,周礼昂拉开车门下车,大步流星地走向两人,将周含星拉到了自己身边。
周含星被突然袭来的力气吓了一跳,幸好嗅到了来人身上熟悉的气息,不然或许又会一巴掌挥过去。
可她认识,从焱却不认识。
“你是……”他上前一步,看向周礼昂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戒备,下意识觉得这个男人是来者不善,可周含星并没有反抗的意思,想来两个人可能认识。
周礼昂目光平静地扫了他一眼,伸手揽住女儿的肩膀:“我是她爸爸,你是含星的同学吗?”
从焱显然没想到两人是这个关系,脸上的错愕停顿了几秒,之后才恢复如常,礼貌地说:“叔叔好,我和含星是刚刚认识的朋友,不是同学。”
“这样啊。”周礼昂看上去并不在乎他的回答,闻言只是淡淡应了一句,就低头看向周含星:“回家?”
她的头发被他呼出的鼻息撩动,心情复杂地点点头,跟从焱告别道:“那我先回家了,谢谢你,下次再聊。”
周礼昂听她说完后,还不等从焱说话,就带着她回到了车上,大力关上车门,将街边吵闹的一切声音隔绝在外。
车内的皮革味儿让周含星有点眩晕,她便直接靠在车座上闭眼休息,殊不知这幅样子在周礼昂看来就是喝了酒后的醉意。 十、忽略的事实 尽管心里生气,但看着女儿有些难受的样子,周礼昂还是阴沉着脸按下车窗,车子缓缓启动,凉风顺着钻进了车窗,吹得周含星的大脑略微清醒了点。
罕见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内的广播也没有播放音乐,如果此时她睁开眼睛看看驾驶座上人的脸色,就知道现在的局面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不过就算她不去看,也能感知的到,这气氛多少还是让她内心打起了鼓,刚刚的满腔无畏也消退下去。
但主动开口询问或道歉,周含星都做不到。
父女俩一路无言地驶回家,开门后,周礼昂侧身让了让,示意她先进去,等她脱鞋踩到地板上后,他轻飘飘地甩上了门。
室内很安静,客厅的灯还没有关,想来是他离开的时候太着急。
正当周含星左顾右盼转移注意力的时候,周礼昂走到她面前,温热的气息靠近,叫她没办法忽视这种感觉。
“以前我晚上不回家的时候,你也都是这样?”他拧眉开口,声音异常冷静。
闻言,周含星垂眸:“没有,今天是第一回。”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不想再一个人待在家里一整晚,很……无聊,所以我约了颜宛彤和方璇。”
略显沉重的呼吸声自她头顶传来:“嗯,然后没想到给我发个消息?”
没得到女儿的回复,周礼昂额角青筋跳了跳:“周含星,你真的觉得几个十六岁的女生在晚上结伴出门是安全的?出去就算了,手机为什么不时刻带在身边?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发那么多消息,你却一个都没回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
他突然又想到了去接她的时候看到的男生,咬牙道:“还敢在大晚上接受陌生男人的搭讪,你是不是真觉得这个世界上的危险你都碰不到?你已经长大了,最起码的防备心,你都没有?”
小姑娘一直不说话,眼神也不看他,周礼昂最后的平静终于崩塌:“说话!”
怒吼声突兀地响起,周含星的身体不可控制地抖了抖,她仰起头看着他,眼睛不知道因为什么有些泛红:“我给你发消息,你有空看吗?”
周礼昂蹙眉:“什么?”
“你说的对,我已经长大了,所以你不回来的晚上是出去干什么了,我都知道。”或许是因为情绪翻涌得厉害,周含星感觉自己的声音发颤:“你在做那些事乐不思蜀的时候,还有空看手机吗?还想要知道我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吗?”
这番话让周礼昂松开了紧皱的眉心,错愕取代了愤怒,她倔强难过的样子让他一时失语。
周含星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她颤着声音说:“如果今晚你还跟以前一样,彻夜不归,那就算我给你发了消息,你又什么时候会看到呢?如果真像你说的,我因为贪玩出事了,恐怕……也等不到你第一时间来救我。”
周礼昂沉默地听着她带了哭腔的控诉,心绪复杂,下意识抬手摸上她的头:“含星……”
骤然放软的语气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周含星的眼泪涌出,她这才惊觉自己的情绪是委屈,是难过。
她躲开他的触碰,哽咽的声音再也憋不住:“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出去玩吗?你每次这样不回来,放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就会很害怕……我怕你第二天就会带着我不认识的女人回来,你会想和她好好在一起,或者……她十个月后会给你生下一个孩子,然后我可能又会变成多余的……”
“不会的!”周礼昂抓住女儿的肩膀,目光带着些急切:“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从来都没有过不要你的想法,也没有重新组建家庭的意思,这些……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害怕再被一个孩子牵住,可你的种种举动,真的没办法让我不害怕……”
周含再次推开他的手,胡乱擦去自己的眼泪,倔强地看着他:“所以我今晚不想和你说,我想像你一样和朋友出去玩,其他的什么都不去想,就这样。”
周礼昂看了她片刻,一股挫败感涌上心头。
他并不是不知道周含星有多么缺失安全感,尽管她表面上娇横强势,但他始终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眼里的小心与慌乱。
所以他从来没有忽视过她,她还小的时候,周礼昂无论去哪都会尽可能地把她带上,也会在陌生人众多的场合一直牵着她的手,这样做就是为了用行动告诉她:他会一直在她身边,不会不要她。
只是当她渐渐长大后,曾经偶尔会流露出的脆弱在她身上已经消失,他便以为她已经不会再担心自己被抛弃,而且她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交友圈,他便告诉自己可以放手了,他也该重新拥有不需要操心带娃的夜场消遣时间。
可他忽略了她还没有完全长大这一事实,她才十六岁,来到他身边刚刚九年,才适应安全温暖的正常生活,父亲就要急于抽离对她的关注和照顾,她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十一、不合格的爸爸 周礼昂一直清楚,自己不是一个多么合格的爸爸。
从他正式谈人生中的第一段恋爱开始,他就清楚地知道,婚姻并不适合他,他是一个很容易喜新厌旧的人,也是一个会把爱和性分得很开的人,婚姻那样稳定不变且缺乏新鲜感的生活,对他来说无异于枷锁。
相应的,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孩子,无论是女朋友还是炮友,他都会在和对方上床的时候做好绝对的安全措施。
所以周含星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周礼昂确实被吓到了。
有钱人家里,私生子女是很常见的,这些年他也不是没听过类似的事情,曾经他甚至还想过,如果自己真的有了私生子,就学其他人那样,每个月给她打生活费够她吃穿住行,但相应的他不会去管她,更不会见她,只会当没这个人,然后继续自己潇洒的生活。
只是血缘真的很神奇,当周礼昂看着这个和自己眼睛长得很像,头发也卷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儿,竟然萌生不出把她丢下不管的念头。
于是他学着当起了爸爸,磕磕绊绊地照顾着年仅七岁的周含星,从手法不甚熟练地扎头发,到可以给她扎电视上的同款发型,从只会给她买好看的衣服,到关心衣服材质与厚度舒不舒服。
但凡事总有遗漏,周礼昂印象里自己最不靠谱的一件事,差点让周含星小小年纪撞见活春宫。
那天他跟当时正在交往的女朋友约完会,准备把照常她送回家的时候,听到对方说想要去家里看看,而他下意识的反应是拒绝的,因为那天是周末,女儿还在家里,他一向不喜欢带女人见家里人,会有种要跟对方稳定下来的错觉,他不喜欢。
可女生很会撒娇,说她只是去看看,没有别的意思,言语间还用手指在他的胸口画圈,把他磨得不行。
周礼昂想了一下,一般周末的这个时间,周含星都会犯困睡觉,如果两个人见不到,那让她参观一下也没什么。而事实确实如他想得一样,回到家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他轻手轻脚地将周含星的房门打开一条缝,看到床上鼓起了一个小包,便安下心来关上门。
回到客厅的时候,他想跟女朋友说不能留她太久,可才刚开口,她就扑过来吻上了他,纤细柔软的手钻进他的衣服下摆,将周礼昂的欲火轻松挑起。
女人打的是什么心思,他其实一清二楚,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顺从欲望将她按在沙发上,轻车熟路地拨开她的蕾丝内裤,伸手一模,水意泛滥。
周礼昂单手解开皮带,将昂扬的性器释放出来,沉下腰撞进女人软烂的肉花里,流水的穴被粗壮填满,女人没忍住叫出了声。
操!
他伸手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警告:“闭嘴,别出声。”说完,他有些心虚地分神回头看了一眼,周含星的房门依旧紧闭。
周礼昂没有玩太多花样,速战速决地顶撞了几百下后,及时拔出性器,浓郁的精液射在了女人的肚子上。
结束之后他就把女人送出去了,并且在路上顺口提了分手,面对她的疑问没有回答,也没有因为她的挽留而心软。
他早在女人刻意勾引自己的时候就知道了对方的用意,无非是想试探他的底线,这样以后就可以区别于别人,常常来到他家里,登堂入室。
周礼昂以为自己解决得很好,却没想到下午荒唐的性事吵醒了周含星,当她问自己家里是不是来了别人的时候,他脑子都被吓白了。
被孩子撞见这种事,是他迄今为止最尴尬的事情,好在含星说只是被吵醒了一下,之后又睡过去了,不然他真的要撞墙。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交过女朋友,身边只有阶段性的固定炮友,而且也没有再带女人回家里过,想做的时候就发消息跟对方约个时间,完事儿各回各家。
再后来女儿渐渐长大,他便也开始像单身时一样,夜晚出去参加酒局,或者跟炮友开房玩一晚,第二天回家。
这样的做法已经在时间的积累中形成了习惯,周礼昂也从没意识到,被他留在家里的周含星会是什么心情。
“含星……”他喃喃叫着她的名字,低下头:“对不起。”
周含星强撑起来的硬气被他一句话打散,她愣愣地看着他,此刻他的表情好像是懊悔,还有……心疼。
他还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像个真正的父亲一样,会心疼她,会觉得对不起她。
柔软的指腹按在脸上,周含星的眼泪被他轻轻擦去:“对不起,是我没意识到,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周礼昂温柔地擦干净她脸上的湿润:“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了,不过含星,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就算再生我气,也不可以让自己陷入可能有危险的环境里,知道吗?”
温柔的语气像羽毛般扫过她的心尖,痒得周含星抖了抖,于是别扭地不看他的眼睛:“也不是危险……我们只是去玩了密室逃脱,那个男生也不是街边过来搭讪的,是组队认识的人……”
“那也是陌生人,”周礼昂补充:“如果可以,不要理他才是最好的。”
怎么可能完全不理,再说从焱也没有展露过恶意。
周含星在心里默默吐槽,但没有说出口,只是顺应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气氛一时轻松不少,周礼昂掌心覆上她的发顶:“好啦,不生气了。”
小姑娘鼻音“哼”了一声,稍稍扭了一下头,这是还不想理他的意思。 十二、奇怪的梦 周礼昂看出她动作间撒娇的意思,她小时候被自己惹不高兴了也经常这样,一般这种时候……
周含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在耍小脾气,下一瞬突然落入一个暖烘烘怀抱,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住,她隐约嗅到了男人颈间的香气,是她送的香水的味道。
周礼昂的大掌抚在她背后,一下下地抚摸顺毛:“不气了,不气了。”
这不是她小时候的待遇吗……周含星脸色微红,有些难为情地动了动。
但不知道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在耳边道歉:“嗯,我错了。”
她甚少叫周礼昂“爸爸”,他便也没有这样自称过,道歉只会说“我错了”,平时这个话没什么问题,但现在一副这样的姿势,加上如此低沉似呢喃的细语,周含星竟有点恍惚地觉得,好像情人间的低语。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连忙推开他,开口:“好了好了,我不生气了……那个,我有点累了,先回去洗澡了!”
说完,她脚底抹油般跑回了房间。
周礼昂微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小丫头早就关上门了。
怎么了?难道是被爸爸这么哄,难为情了?
他如是想着,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让女儿胡思乱想了起来,更不知道,她因为这句话做了一个不合适的梦。
周一上学的早上,颜宛彤在进校门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周含星,她开心地上前挽住她:“含星!”
“啊!”周含星如梦初醒般叫了一声,回过神发现自己的小伙伴正奇怪地看着自己。
“你干嘛?刚刚睡着了?被我吓醒了?”颜宛彤问。
周含星像被吸了精气一样,无力地摆摆手:“也没有,发呆来着。”
颜宛彤更奇怪了:“你一般有呆不都上课发吗?”虽然这么说,但她也只是顺口吐槽,很快就引申到了别的话题,边走边问:“诶,那天晚上的那个帅哥是不是加你了?”
“哪个帅哥?”周含星不在状态,问完才想起来她指的是谁:“啊他,加了,不过你怎么知道?”
“不是吧周含星,”颜宛彤无奈道:“他看你的眼神那么明显,以我这么敏锐的洞察力,当然预料到结局了啊!”
她可惜地叹了口气:“可惜人家对我没意思,不然我肯定一出来就要微信。”
“要不我把他推给你?”周含星说:“我对他没那个意思,推给你之后我就把他删了吧。”
此话一出,颜宛彤一脸见鬼的表情:“不是,你也太狠心了吧?这么个极品帅哥你都没有拿下的欲望?”
极品帅哥?
周含星努力回想了一下从焱的长相,皱了皱眉。
好像没有帅到那个程度吧?
她无语地瞥了一眼颜宛彤:“行了别犯花痴了,你要不要微信?”
“No……还是算了,你要是把他给我推过来算什么事儿啊,可能还弄得人家怪尴尬的。”颜宛彤还是拎得清的,她也就是犯犯花痴而已。
好吧。
周三就要期末考试了,班里的学习气氛比以前浓郁了不少,连上课溜号的人都没几个了,但这不包括周含星,她依旧是神游的人员之一。
她撑着下巴,视线放在课本上,思绪却飘到了自己那晚做的梦里。
梦里她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对方体型高大,温暖的气息将她完全包裹,耳垂被男人的唇不断灼吻,湿润的触感让她浑身发颤,下体被刺激着流出了体液。
周含星忍不住摸上男人的胸腹,触感结实的肌肉让她更加兴奋,于是毫不犹豫地伸手解开了他的衬衫纽扣,完全没有任何阻碍地与他的肌肉相贴。
她难耐地夹紧了双腿,急着想要被他摸一摸,便主动拉过他的手去摸自己的胸乳,然后捧住他的脸,凑过去与他接吻。
可在即将吻上他薄唇的时候,男人的面容突然清晰了起来,令她动作瞬间僵住。
微卷的碎发,深邃迷人的桃花眼带着一丝邪气,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含星,我错了……”
周礼昂!
“嘭!”
突然的响声让周围的同学看向了发声处,被梦烦扰到忍不住拍书桌的周含星无比尴尬,她默默把书立起来挡住自己的脸,脸烫地趴了下去。
啊啊啊什么鬼梦啊!
就是因为这个梦,周含星上周末都不敢怎么跟周礼昂待在一起,连像以前一样直视他都做不到,弄得他以为她还没消气,带她去商场买了不少东西给她当赔礼。
嗯……不过买来的东西她很喜欢。
可她怎么会做这种梦呢?难道就因为那天他抱住自己说的话?
周含星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潜意识里渴望谈恋爱了,不然怎么会去意淫周礼昂。
他可是她的爸爸啊。 十三、谈恋爱了? 期中考试进行了两天,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教学楼内到处都是挪动桌椅,和乱哄哄讨论题目的声音。
周含星回到教室的时候,颜宛彤和方璇早就已经聚在一块聊天了,见到她来,二人自觉地分开了一点,给她让了一个聊天的空位出来。
“我真是服了,为什么物理题这么难啊!”颜宛彤哭唧唧地抱怨:“我感觉我连及格都够不到,我爸妈一定会打断我的腿的……”
方璇煞有其事地点头:“确实有点难。”
“你个大学霸还会觉得难?”
“配合一下你嘛。”
“……”颜宛彤被气到要吐血,作势掐住她来回晃:“啊啊啊我不活了!咱们三个里就我脑子不好使!”
周含星憋笑伸出尔康手:“八戒冷静啊,你先放开沙师弟!”
“去你的!”
三人笑闹成一团,很快也不聊考试了,改聊其他八卦,一直说到班主任回来,才慢吞吞地各回各位。
班主任在讲台上进行考后训话,并通知周五晚上要开家长会,惹得台下同学怨声载道。
周含星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她大概是全班最淡定的一个,因为她的家长根本不会因为她考得不好说什么,毕竟他高中的时候是学渣,成绩还赶不上自己一半呢。
回到家的时候,周礼昂正好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手机,她偷偷深呼吸了一下,调整好状态,然后才像往常一样放下书包,面色如常地说:“周五晚上要开家长会,到时候记得来。”
“知道了。”他回答完,撩起眼皮看向她:“对了,你……”
“啊?”周含星躲开他的视线,假装在整理书包:“怎么了?”
周礼昂微微皱眉:“你最近怎么了?”
这小丫头最近都不是很想理他的样子,起初他以为她是还在生气,可这都过了几天了?气生得太久了吧。
周含星的肢体有些僵硬,她原本以为那个梦最多让自己不自在两天而已,可没想到她一连好几天都像中邪了一样,一看到周礼昂就不自在,如果和他对视上,或者有肢体接触,心就会怦怦跳。
“嗯……没什么,我就是因为快考试了,有点紧……张……”这借口太离谱了,她编到后面都有点说不下去了。
果然,周礼昂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要不要换个借口,这借口也太敷衍了。”
他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谈恋爱了?”
他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不然她怎么不敢看他,也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
“啊?”周含星没想到还能有这个解释,一时反应不过来,而她微张着嘴巴,愣愣看着他的样子,顿时把这个猜测坐实了七八分。
周礼昂咬了咬后槽牙,突然感觉到一股难以疏解的烦闷情绪,眼睛微眯:“是谁啊?上次加你的那小子?”
周含星垂眸,大脑飞速转动了一遍,发现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找不到其他借口来解释自己这几天的反常,于是只能默默跟从焱说声对不起:“没有谈恋爱,就是我觉得他还不错。”
她怕自己露馅,说完后就拎起书包就回了房间,完全不知道周礼昂是怎么想的,也没功夫探究。
她的回答让周礼昂难受了好几天,没有一个爸爸能轻易接受女儿谈恋爱这件事,他现在光是想起来那天晚上看到的男生,都恨不得穿越回去踢他两脚。
之前周礼昂以为自己是个开明的爸爸,因为他向来就不限制周含星什么,比如打游戏,吃垃圾食品这种事,他不仅不反对,还会和她一起。
他以为其他事情也是一样的,毕竟他作为她的爸爸,也是她的朋友,当然会支持她做的一切决定,可谈恋爱这件事竟然成了例外,这几天只要一想到她那天说的话,他就有种砍人的冲动。
周礼昂想过去和女儿谈谈,可他似乎没什么理由阻止啊?
因为会耽误学习?她本来就不学习。
因为那个男生不是好人?可他确实没和对方接触过。
因为会擦枪走火?呃……这个,他不好意思开口,何况含星说过目前只是接触阶段,还没谈上呢。
这么一来,状态不对的人从周含星变成了周礼昂,而周含星自从有了谈恋爱的借口后,那段时间的不自在就突然消失了,现在再碰巧和他对视或者肢体接触,她似乎也不会脸红紧张了。
就说嘛,一个梦而已。
一大烦恼解决的周含星轻松了不少,家长会那天带周礼昂进教室的步伐都是轻快的。
“你坐这儿啊,”周礼昂一双长腿挤在课桌下,让他有些不舒服,换了好几种姿势才放好两条腿,勉强接受:“有点挤,但位置不错。”
靠窗的位置不仅舒服,还方便溜号,差生的不二之选。
周含星摇摇头,其他家长都在看桌上的成绩单,果然只有她家的画风清奇。
这边父女俩氛围愉快,那边董易扬等来了她小姨,给她指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我坐在那……”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猛地睁大了眼睛。
是他?!
“坐哪?”她小姨没找到位置,怼了怼她,董易扬这才缓缓收回视线,带着小姨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居然是班上谁的家长吗?
董易扬心不在焉地应着小姨的话,目光又情不自禁地飘向了周礼昂,站在他旁边的周含星也进入了她的视野。
这不是上次把她前男友吓跑的那个女生吗?
董易扬惊奇地看着两人,良久后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十四、操场上的意外 家长会开始后,学生基本就可以放学回家了,不过大部分人还是选择留下来,等结束后跟家长一起回家。
周含星和她的两个小伙伴带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旁边还放着一堆刚刚去小卖部买的零食。
天边金色的云慢悠悠飘着,微风吹过发丝,周含星和方璇舒服地喟叹了一声,但颜宛彤却没有这个闲情雅致。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回去之后,我妈会给我报一个数学补习班。”她双目失神地含着棒棒糖:“我的娱乐时间又要被压缩了。”
另外两个人没有办法做到感同身受,于是选择默默闭嘴,不说话。
要说三人之中最倒霉的人,的确非颜宛彤莫属,方璇脑子好又肯努力,一直是班里当之无愧的第一名;而周含星虽然厌学,不听课还抄作业,但她脑子好,这次考试也考了第十五名;唯独颜宛彤,天赋平平努力还补不上,班里一共四十二名学生,她考第二十二名,属于中下游的水平了。
“要不,”周含星咬碎嘴里的糖:“你就跟阿姨说,方璇周末给你补习?反正她排名在这里,一般人应该都很放心。”
方璇举手:“我没意见。”
颜宛彤眼睛一亮,刚要拍手,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蔫儿了下去:“可是我数学确实要补补了,你讲题的思路,我又听不懂……”
“我已经尽力讲得很清晰了!”方璇觉得自己很无辜。
周含星歪了歪头:“那我帮你补?”
此话一出,两人均一脸一言难尽的样子看着她。
其实周含星的数学成绩不错,虽然比方璇差,但以前颜宛彤病急乱投医的时候,找过她给自己讲题,而她讲得确实很好,思路清晰通俗易懂,关键颜宛彤听得懂。
只是家长一般看的都是总排名,要想说服他们,恐怕要费点功夫。
周含星把糖咬得“咔滋咔滋”作响:“你回去问问行不行,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了。”
颜宛彤思索片刻,慎重地点点头:“行,我劝劝。”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果然,当颜宛彤妈妈在教室里看到她的成绩时,就在心里盘算着要给她找数学补习班了,这一点,班里的很多家长都一样。
除了周礼昂。
他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仿佛又回到了上学的时候,枯燥的高中课堂让他只想玩手机。
别说,他还真的做过,大概是含星小学的时候,某次家长会上,由于老师的声音太催眠,他忍不住想打瞌睡,为了赶跑困意,也为了给自己解闷,他便偷偷在课桌底下打开了游戏app,结果忘了关声音,一下子成了全班家长的焦点。
周含星知道之后直接被他气哭了,觉得丢脸丢到了太平洋,于是连着一个礼拜都没理他,还动不动就跟他发脾气,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小姑娘哄好。
有了那次的经历,周礼昂再也不敢了,他默默看着成绩单,看上去像在分析育儿的成绩,实际上是在给成绩单上班里同学的名字打分。
至于成绩?
十五名,这不是挺好的吗?简直是天才。
他如是想着。
等家长会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开始变黑了,陆陆续续有学生回来等自己的爸妈,但大多数家长都没急着回家,而是把老师围成一圈,叽里呱啦的问问题。
周含星还没踏进教室的门,就跟往外走的周礼昂撞了个正着。
“走吧,困死我了。”他揽住女儿的肩膀,顺手搓搓小脸蛋。
下一刻,手上传来微疼又微痒的感觉,是周含星在咬他,只是力气并不大,没什么威慑力。
她松口,脸上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红:“刘姨做的菜会不会都凉了?”
“应该不会,我跟她说了今天晚点做菜。”
在他们身后,董易扬看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很久,有些摸不准两人的关系。
她刚刚悄悄听了二人之间的对话,过程中周含星没有叫他任何称呼,说话的语气态度都不像是对年长的长辈说的。
难道是兄妹?
家长会后的第二天是周五,而周五是周含星班里同学最喜欢的一天,不仅是因为要放假了,更因为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他们一般会在倒数第二节课下课后就收拾好书包,然后拎到操场上,体育课玩一节课,结束后拎着书包走人。
美滋滋。
周含星作为体育委员,要在课间把上课要用到的体育用品准备好,她跟颜宛彤和方璇二人去了器材室,数出来十一个篮球,装进推车里准备推走。
这时,刚刚才进来的一个人出声喊住他们:“唉!你们等等。”
周含星疑惑地回头:“有什么事吗?”
对方看了一眼他们的推车:“你们是不是多拿了我们班的篮球?”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的,周含星仔细看了对方一会儿,才认出他是隔壁三班的体育委员,平时就在他们隔壁上体育课。
“没拿错,我们平时用的都是这些。”她平静地说完,就推着车要离开,未曾想对方直接拉住推车杆:“可是我们班篮球的数量对不上,要不你们都拿出来让我看一看,万一你有拿错的呢?”
颜宛彤是个急脾气,当即跳出来说:“都说了我们没拿错!咱们两个班的篮球距离那么远,我们又不是长臂猿,还用得着顺手去你们那里捞一个?”
对方还是不信,不光不信,还用一种看小偷的眼神看着他们:“平时就咱们两个班用篮球,篮球都长得差不多,而且你们在我之前就来了。”
周含星被这人蠢得头疼:“我们真没拿,再说就一节体育课,你要实在数量对不上 就再去器材是随便拿一个篮球,下了课再还回来不就得了。
?”
她不想再跟眼前这个人浪费时间,推着小车就走了。
体育课上,周含星带着班上同学做完热身活动,就几人一组地领篮球下去玩了。
“诶,三班今天就在我们隔壁上课。”方璇示意她往旁边看,果然在人群里看到了熟悉的脸。
“看来他还是去器材室又找了一个篮球啊。”周含星没过多关心:“我去打篮球了,你们如果不玩的话,就在旁边等我吧。”
她抱着篮球走向班里的其他人,完全没看到隔壁班体委跟别人嘀咕她的样子,也没料想到,自己打个球居然会打出意外。 十五、不想去医院 “含星!快躲开!”
周含星拿着球刚要投篮,就听见身后传来方璇的喊声,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正好目睹了一颗球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即将要降落到她头上。
而她面对这天降篮球的情况有些发懵,大脑空白了一瞬,等反应过来要躲开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了她面前,替她挨了这一球。
“咚”的一声,听上去可不轻。
“啊……”董易扬捂着头,感觉脑袋嗡嗡的。
周含星愣了一下,连忙扶稳她:“还好吗?”
周围的同学纷纷涌上前扶住她,周含星顺着球来的方向瞟了一眼,见到了隔壁班的那个体委,他和另一个男生正在对眼神,可能是因为球没砸到他们想砸的人,两人显得有点可惜。
怒火瞬间冲顶,她站起来朝他们走过去,冷冷地打量着两人:“谁砸的球?”
隔壁体委没说话,倒是另一个男生,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温和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同学,我们不是故意的,就是手滑没拿住球,真对不起。”
男生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态度都显得格外真诚,如果不是她刚刚看到了两人的眉眼官司,还真会以为他不是故意的。
这时,颜宛彤和方璇也走了过来,见到熟悉的脸,隔壁体委似乎有点底气不足,拉拉男生的袖子示意要离开。
“怎么又是你?”颜宛彤拧眉上前拉住他:“不是,大哥,你就因为那点儿小事儿这么报复人?还是因为一件子虚乌有的事!”
她的声音吸引来了周围的人,和颜悦色的男生眼见人越来越多,便做起和事佬状:“诶同学同学,都说了误会,不是故意的。”
周含星冷笑一声:“不是故意的?好啊,那你们赔医药费吧,我同学刚刚被你们砸了,你们给她送去医院检查一下,当然,检查费用全部由你们出。”
隔壁体委忍不住开口:“就是被篮球砸一下,能出什么问题?还送去医院检查。”
“你又不是学医的,有没有问题是你说的算的?”方璇双手抱胸:“所以是你们谁砸的,谁就负责出钱送她去医院。”
见状,和颜悦色的男生终于装不下去了:“就手滑导致的这么一点儿小事儿,你们非要这个样子,真服了……”
这样子,活像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就在这时,周含星突然伸手攥住了隔壁体委的衣领:“来,你跟我去跟老师说,就说因为你怀疑我们多拿了你们班的篮球,所以蓄意报复,用篮球砸人脑袋,现在就去说!”
她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周围离得不远的人都听清了前因后果,少部分开始小声地说起了话:“就这点儿小事儿,学校的篮球又不是他家的,至于这么记仇?”
两个男生面子上挂不住,尤其是体委,他挣扎着要挣开周含星的手,可她的力气不算小,他挣了一下没挣开,更没面子了。
“怎么回事?”在操场旁边聊天的两个班体育老师上前,蹙眉看着眼前这一幕。
周含星率先甩开手,冷声将前因后果又讲了一遍。
话落,隔壁班的一堆人里面突然有了窃窃私语声,随后越来越大,之后终于有人举手,弱弱出声:“那个……我上课之前去器材室拿了一个篮球,想跟体委说一声,但当时他不在,我就告诉了他同桌……”
此话一出,原本就脸黑的隔壁体育老师,脸更黑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学生,又看了看脸色大变的两个男生:“不是你们班……到底能不能行了?器材室里的东西是能随便拿的吗!再说体委你,出了这种情况不知道先跟我说,或者问问班上的同学吗?至于为了这种事出手伤女同学!”
这边骂得热火朝天,那边,董易扬在一个女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周含星回头见她过来,出声跟老师说:“老师,她刚刚替我挨了一下,要不要送去医院?”
老师还没说话,董易扬就开口道:“不用了,应该没什么事……”
“那你现在什么感觉?头晕吗?”周含星问了两句,得到她只是感觉有点肿痛的回答,于是走到她身后,轻轻拨开她后脑的头发,果然见到她后脑肿起了一块包。
其实周含星没想到,在那种时刻她能挡在自己面前,明明之前连帮她都一副多管闲事的样子,但事实摆在眼前,人家确实救了自己,她便也抛弃了以前的成见,温声问:“那你这样,不去医院可以吗?”
话音刚落,那边体育老师刚好骂完人,刚刚的两个男生不太情愿地走到她面前,小声道歉:“对不起啊。”
周含星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就是这么道歉的?”
其中一个男生刚想发作,就被身后的体育老师踹了一脚,于是只能端正态度,重新说:“对不起,误会你了,也对不起你,篮球把你砸到了,如果需要去医院……我,我们会送你去的。”
董易扬轻轻揉了揉后脑:“不用了,我不喜欢去医院。”
闻言,那两个男生明显松了一口气,说了两句客套话就散开了,但周含星却犯起了难。
她受伤是因为保护她,那她于情于理都要把她安抚处理好,可她又不愿意去医院……
思索片刻,周含星开口:“那,你要不要来我家,我帮你简单包扎一下?”
董易扬低下头,掩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光:“好,那麻烦了。” 十六、留宿 因为董易扬受了伤,老师特地批准周含星可以带着她先放学回家,正好错开人流量大的时候,以防拥挤可能带来的风险。
周含星背上书包,挽着董易扬走出校门,为了照顾病号,她还特意打了个车。
上车之后,出乎意料的,董易扬竟然先开口跟她搭话:“你们家离学校很远吗?”
“还好,但我怕你走路累。”周含星以为她是怕包扎完回家会晚,于是说:“你们家在哪啊?等包扎完,我让我……爸爸开车送你回家吧。”
听到这话,董易扬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多久就听她轻声问:“嗯……打车太麻烦了,要不,我直接在你们家住一晚可以吗?你不介意吧?”
这个提议太过突然,周含星满脑子都是问号,毕竟董易扬之前看起来还有点……嫌弃自己,她以为这种人是不会想在别人家多待的,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提了留宿。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这个要求又没有多无礼,于是周含星应下来:“也好,大晚上回家确实比较危险,那你跟你家里人说一声吧。”
董易扬敷衍地点点头,随手给她小姨发了一句话。
学校到家的距离确实不算远,这个点街上也不是很堵,于是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车就开到了周含星家楼下,她结了账,挽着董易扬上楼。
眼前的小区看起来很高档,刚刚出租车要进来的时候还被拦住了,周含星探出头登记了之后,保安才放行。小区内的楼建立得并不密集,楼型高端大气,肉眼可见的环境很好,绿化率高,一尘不染,一路上也没有听到过大的喧闹声。
董易扬默默观察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妒忌一闪而过,但很快她又想到了什么,平复了心情。
“你家里,爸妈都在吗?”她问。
周含星按了电梯楼层,随口回道:“没有,我家里只有我爸爸和我。”
爸爸?难道那个男人,真的是她爸爸?
没再听到回答,周含星心底的怪异感又涌上来了。
不是她矫情,但从小到大,一般这么问她的人,在得知她家里没有妈妈后,都会表示同情或抱歉,她早就习惯了,可董易扬是第一个什么都没表示的人,好像只是随口打听一下,得到她想要去信息之后就不管别的了。
真的好奇怪,明明为她挡球是一个那么友善的行为,但她其他的话语好像都跟这个行为很违和。
周含星在心里犯着嘀咕,表面上还是如常,电梯门打开后就带她走了出来,小区内的楼是一梯一户的,偌大的一层只住着她这一家。
打开门后,周含星先进门,把她的拖鞋让给了董易扬,自己则只穿着袜子站在地板上。
在等待人换鞋的功夫,周含星走到客厅看了看,没人,猜测周礼昂可能在卧室,于是回头跟董易扬说:“换好鞋就先在沙发上坐吧,我等会儿就来。”
说完,她轻车熟路地在直奔主卧,留下董易扬一个人参观她家。
在两百平的大平层穿梭了一会儿,周含星摸上了主卧的门把手,轻手轻脚扭开。
这时,一股力量从里面拉开门,她被拽了个踉跄,倒在了温热的胸膛上。
周礼昂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但身体的下意识反应,还是让他搂住了人:“你干嘛呢,找我啊?”
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黑色衬衫的领口解开了几颗扣子,有种慵懒的性感。
“昂……”又来了,奇怪的心跳。
周含星从他怀里起身,顶着粉嫩的脸蛋说:“有同学来了,她为了救我受了伤,所以我带她回家包扎一下,还有她家离我们家有点远,所以今晚也要留宿,跟你说一声。”
“为了救你?”周礼昂一下子抓住了重点,朦胧的睡意瞬间消失,拧眉问:“你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儿吧?”
说着,他推着小姑娘转了一圈,想要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唉……我没事儿!”周含星拉住他的胳膊:“就是一个找茬的人,已经解决了,不说了,我同学还等着我呢,家里药箱在哪?”
周礼昂听她这么说才放下心,又恢复成了刚刚的样子:“应该就在茶几底下吧,我去找找。”
家里的东西都是刘阿姨收拾的,父女两人平时几乎不去动,导致每次要找东西都会翻箱倒柜的。
董易扬坐在客厅沙发上,有些焦急地东张西望,突然,视野中缓缓出现了熟悉的身影,抚平了她刚刚的焦虑。
她后知后觉地感觉有点羞怯,没有了那晚酒吧氛围的加持,她也没那么有勇气了,不过好在,能再次遇到他,还有能跟他说话的机会,不急。
周礼昂进入客厅后,随意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女生,礼貌地点点头:“你就是帮了含星的同学吧?很谢谢你,是伤到哪里了?”
董易扬眼里的光暗淡了一点,看样子,他好像不记得她了。
她张了张嘴,刚想回答,就见他突然走向自己,顿时全身紧绷了起来,心脏跳得飞快,害羞又紧张地看着他。
可董易扬想象中的画面没有出现,只见他走到她面前的茶几边,半蹲下去翻找着什么,没多久翻出了一个药箱,然后将它放在了几面上,转身对刚走过来的周含星说:“找到了,药水绷带都在里面。”
周礼昂刚刚的问题只是礼貌性的随口一问,压根就没想得到对方的回答。
“知道了。”周含星应声,刚刚她去房间放下了书包,眼下刚准备跟董易扬说话,就见她的脸有些红,神色看起来还是失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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