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二八佳人体如酥,腰悬利剑、利剑、利剑……”   “喂……”   “杨凌!这会儿都六点了,你怎么还没起床!设计方案呢?林总八点钟就要
呢!”   我把手机往旁边挪了挪,等沈颖颖说完,一口吼了过去,“还让不让人活了
!”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啪的挂了电话。   2006—08—11 星期五 06:10   我叹了口气,合上手机,揉着脖子坐了起来。   我一边洗脸,一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下辈子要记住托生成一头猪。起码
猪不用在公司做方案。   出门步行十分钟,乘362 路公交到地铁站,再乘地铁到永泰广场。运气好的
话能赶在公司巴士发车前买到早点,在车上吃完,到公司正好七点五十五分——
我不明白公司为什么要把他的职工安排到一个半小时车程以外,难道他们以为设
计人员应该在路上捡灵感的吗?   乘电梯的时候我大概又睡着了。那个该死的方案像一条贪得无厌的大舌头,
把我的睡眠时间舔得干干净净,临走时还翻空了我每一个口袋……   我惊醒过来,连忙去摸口袋。还好,这只是个梦。我比较烦弗洛伊德,他会
把那个舌头解释成女性性感的口腔,然后告诉我,一个二十八岁仍保持童贞的男
子,在长期的性压抑下有着多么严重的心理压力。我想对老弗说,当吃饭和睡觉
都成为压力的时候,女人,VERY,VERY的浮云了。   楼外清凉的空气舒解了脑中的困意。我把公文包搭在肩头,一手插在裤袋里
,走下台阶。   公寓前停着一辆黑色的宝马,一个穿着无袖低胸晚装的女郎正在推开车门。
裸露的手臂和小腿有种触目的洁白。她把提包挂在手腕上,抱着肩,低着头走上
台阶。她面部被几缕鬈曲的发丝遮住,只露出一只很好看的下巴和嘴唇。擦肩而
过时,我闻到一股夜晚的气息。   这个小区住着许多这样的单身女子,有的很美,有的比很美还美。我不了解
她们的职业,正如她们不会了解我的职业。   ***    ***    ***    ***   7 :50   我比平时早了五分钟赶到公司。   沈颖颖已经先来了。她没有理我,两眼盯着屏幕,噼噼啪啪敲着键盘。她半
年前刚进的公司,上学时跳了两级,今年才二十岁,鲜嫩得就像一只水果,甚至
脸上还有一层细细的茸毛,跟她说话的时候,我总想掐一掐她的脸蛋,看究竟是
不真的……   “嗨,好早啊,哈哈哈。”   沈颖颖扬过脸,连白眼也没给我一个。不就是吼了你一声吗?又没给你颜射
……我怎么想到颜射了?难道真的是性压抑?不过沈颖颖那张可爱的脸蛋,如果
真让我射一下……   我把一个纸包放在她桌上,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打开电脑。我们公司是全
世界仅有的几个没封闭139 端口的公司,登陆QQ,“小豆豆”的头像还是灰的。   发送内容:包子放你桌上了。加个谄媚的笑脸。   小豆豆不理我。   发送内容:南四铺的。   小豆豆还不理我。   小豆豆是沈颖颖小时候养的狗,后来死掉了。结果这个天真纯洁得像一张没
用过的卫生巾似的小姑娘,在QQ上就有了一个极其淫荡邪恶的名字……当然,我
始终缺乏勇气向当事人指出这一点。   小豆豆& 沈颖颖喜欢吃南四铺的包子,但她住在北三环,所以我每天等公司
巴士的时候都会买三个包子,两个自己吃,一个给她。这会儿我有点儿后悔了,
应该给她剩个最小的。   发送内容:你慢慢生气,生完气赶紧吃,一会儿凉了。   我怎么这么老妈子呢?   小豆豆:要你管!   发送内容:心情不爽我理解,但用初号字是不是夸张了?   小豆豆:我喜欢!!   发送内容:看出来了。你对初号字不是一般的酷爱。但能不能不要发便便?
我刚吃过包子……   小豆豆:******(N 个便便组成的方阵)   其实沈颖颖脾气挺好的,这会儿是真生气了。她知道我一熬夜会听不到闹钟
,上一次还误过事,才打电话叫我起床。正想逗她开心,蜂鸣器响了。   “杨凌,你过来一下。”   8 :10   林总办公室。   桌上放满文件,一个女人正背对着我,埋头翻检资料。看到她的背影,我的
心脏不争气地跳了几下。   林荔是我的上司,跟前夫离婚后开了这家公司,挺过最初几年,如今越做越
顺,在业界也小有名气。林荔今年三十四岁,是个不折不扣的熟妇型美女。但在
公司做过的都知道,有一个美女做老板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香艳。那次失败的婚姻
使林荔对男人都抱有戒心,对我们这些下属也不例外。有传言说她跟横跨官商两
界的张董关系暧昧,但是真是假,当然不会有人会去找当事人求证。   不管怎么说,有美女看乃是男人一大乐事,尤其是她现在这个姿势——一身
深咖啡色套装,黑色丝袜配黑色细跟凉鞋,弯着腰,裙摆向上吊起,两条修长圆
润的美腿几乎全部暴露出来,隐隐能看到丝袜顶端大腿根部的白滑肌肤。最诱人
的是那只有着完美形状的圆臀,紧绷的短裙包裹着丰满的臀肉,又圆又翘,充满
迷人的弹性,一眼就给人留下肉感十足的印象。   用这种眼光看老板不大正常,所以我只小心欣赏了一会儿,叫了声,“林总
。”   “设计方案呢?”   沈颖颖没骗我,还真是一上班就要。幸好我昨晚熬到半夜,才有了手里这份
东西。递上方案,我看着桌上凌乱的文件,随口问了一句:“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吗?”   林荔翻开方案,有点犹豫地抬起眼睛,“你看到一个黑色的文件夹吗?”   她今天刻意打扮过,很难想象一个女人能把美艳与傲慢那么巧妙地结合起来
,使傲慢成为一种诱人的气质。   “黑色的文件夹?没有啊……”   林荔又埋头找了起来。当我离开时,她突然叫住我,“杨凌。”   “哦?”   “……一会儿跟客户开会,你也来一下。”   “哦,好的。”   这次是几家建筑公司联合搞的一个项目,希望我们公司能分担一部分设计,
份量虽然不大,但由于规划设计也相应简单,利润还可以。   回到办公室,小豆豆正拿着包子在吃。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差不多是舔的吃
法,我都有些羡慕那只包子了。被美女这样吃到肚里,那包子该有多幸福啊。至
于那两个落到我口里的同伴,肯定是死不瞑目。   看到我出来,沈颖颖给了我一个白眼,狠狠咬了口包子。   发送内容:吃个包子不用这么可爱吧?   沈颖颖翘着一根手指还能打得飞快:以后再也别想让我叫你起床了!   发送内容:不要这样啊。没有你叫床,我不敢睡。   小豆豆:让人家叫床,还吼人家!(一个咬牙切齿的头像。)   发送内容:我错了。以后你叫床的时候,我会轻一点……(OK,我知道我这
样做有点卑鄙。但这小丫头的天真实在太让人忍不住要想入非非了。)包子好吃
吗?   小豆豆:哼,拿一只包子换我叫床啊?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这样想。)   8 :30   安抚了沈颖颖,我起身去洗手间。   楼上的洗手间已经坏了快一个星期,也没人修理,我只好去了楼下。照了照
镜子,我才发现今天早上又忘了刮胡子。镜子里是一张缺乏生气的面孔,长期睡
眠不规律导致的脸色不佳,以及眼睛隐约可见的血丝,使我看上去象是宿醉的酒
鬼。我甩了甩手,掏出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一个西装男推门进来,看了我一眼,把一叠资料放在洗手台上,进了厕所。
我吸着烟,无意中瞥到那堆资料里,有一个黑色的文件夹。   这层楼面有六家公司,类似的文件夹至少有六百个。厕所里传来冲水声,我
按灭香烟,起身离开洗手间。   一个胖子提着公文包进来,与我擦肩而过。   9 :30   会议室。   没想到,一个小时前遇见的胖子也是我们的客户。见到他,林荔脸色微微有
些不自然,但随即恢复了正常,她微笑着伸出手,“江总,原来是您的项目。”   我想了起来,这姓江的是个中等建设公司的老总,大家挤在一个城市,少不
了有些激烈竞争,去年我们还从他手里抢了一个项目,这次怎么这么好心,拿出
项目委托我们来做?   客户一共是三个人,在圈子里都算是熟人,可能是项目不大,几位都显得很
轻松,彼此点了点头就进入正题。林荔接过方案,亲自来做介绍,倒省了我的事
  那份方案是我熬夜做的,由于地方所限,没有多少施展空间,坦白地说,乏
善可陈。几位客户靠在椅上,眼睛半睁半闭,似乎对方案并不在意,目光只围着
林荔打转。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家伙虽然是西装革履,但他们的表情和眼神,
总让我想起电车之狼里那些猥琐的大叔。   (2)   林荔始终面带微笑,以适中的语速介绍设计方案,似乎没有看过几个客户的
目光。她就有这本事,无论面对的是谁,只要在工作中,都能保持冷静和克制。
搞设计她不如我,搞方案介绍宣传,十个我加起来也比不上她。她声线好,人又
靓丽,那份设计方案被她一讲,顿时面目一新,连我这亲爹都认不出来了。   林荔讲完,客户们都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江胖打着哈哈说:“林小姐这
方案很好啊。你们说是不是?”   两人敷衍地点点头。江胖咳嗽了一声,“不过嘛,有些内容还需要补充一下
。”   江胖打开公文包,把一个文件夹推了过来。   靠,不会又这么巧吧,又是一个黑色文件夹,跟我那会儿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看了林荔一眼,她还是一脸微笑,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僵硬。   不等老板发话,我就起身接了过来,说了句:“谢谢。”顺手打开。我倒想
看看,那屁大个的地方还有什么好补充的。   文件夹里有几张照片,几份不同的资料。MY GOD ,居然是手写的,我N 年
都没见过了。第一页是几行字母加数字,后面列着人名、地点……倒象是账目,
跟建筑设计怎么也拉不上关系。   没等我看清,林荔已经拿过文件夹,飞快地合了起来。她脸色有些发白,吸
了口气才说:“杨凌,你出去一下。”   “哦?哦,好的。”我推开椅子,莫名其妙地离开会议室。呼之即来,挥之
即去,这就是小职员的悲哀吧。   小职员也有小职员的乐趣,其中之一就是翘班。老板在开会,我找了个借口
溜出去买剃须刀。那个售货小姐很漂亮,有点像沈颖颖,所以我多化了一点时间
。至少跟她聊天不用敲键盘。   商场里总有许多漂亮女人,我也不急着回去,就在超市里闲逛。旁边的化妆
品专柜,有个少妇在挑选眼霜。她年龄在沈颖颖和林荔之间,容貌有着难得一见
艳丽,穿着飘逸的白裙,下面优雅的高跟美足显得十分迷人。不要以为我的目光
很淫荡,我只不过是对美有着天生的敏感。其实骨子里我是个诗人……   那少妇似乎意识到我的目光,回过头,忽然冲我微微一笑。我的脸刷的一下
涨得通红,像被人抓住手腕的小偷,连忙走了。   在超市消磨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公司,已经十二点。同事们都出去吃饭了,
只剩下沈颖颖还在打一份文件。   “给你。”我把买来的快餐饮料分了她一半。   颖颖跟我来自于同一个城市,而且毕业于同一所高中,按着规矩,我该称呼
她一声师妹,所以无形中多了一分亲切感。但我们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   在我们这样的写字楼里,到处游荡的都是单身雄性。颖颖到公司才半年,追
求者的名单已经足以列满一张A4纸,其中不乏一些家底殷实的小老板。而我的积
蓄只够在这个城市买一处中等户型的卫生间。   沈颖颖推开键盘,忽然说:“楼下的刘经理你知道吗?”   “哪个?”   “做电脑的那个。”   “长得像赵本山那个?怎么了?”   “他晚上约我吃饭。”   “唔。什么地方?地方差了咱就别给他这个面子了。”   “奥伦。”   “那该去,一杯咖啡一百二呢。干脆这快餐我替你吃了,你养养神,晚上吃
他个血流成河……”   “哼!”沈颖颖一把夺过快餐盒。   “开玩笑!我们颖颖哪儿是这么容易请的?打死他也不能给他这个面子。”   沈颖颖露出个“这还差不多”的表情。她打开快餐,然后扬起脸,目光忧郁
地看着我。不是吧?这里面没有羊肉啊?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吃不得羊肉。   “筷子呢?”   我看看手里仅有的一双筷子,良久才说:“还好,我还没用呢。”   “那你用什么?”   “有个咖啡勺!”我翻箱倒柜地找那个附赠的塑料勺。   沈颖颖支着下巴,一手拿筷子戳着快餐,突然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开玩笑,难道我买两份快餐真是给自己吃的?咖啡勺踪影全无,我叹了口气
,“你先吃吧,我再去拿双筷子。”上下十九层啊。靠。   “其实……其实一双筷子也可以啊……”   “怎么用?”   沈颖颖把快餐和筷子推到我面前,两手支着下巴,脸上有些发红,“学校里
……好多都是用一双筷子……”   “噢!”我明白过来,啪的把筷子掰开,递给她一根。   沈颖颖有点发呆,我把那根筷子放在她饭盒上,叮嘱说:“小心点啊,别拨
到鼻子上了。”   沈颖颖鼻尖慢慢发红,突然像只发怒的小猫跳起来,把我手里的筷子一把夺
走,然后拿起饭盒冲进休息室,呯的合上门。   这小丫头,突然生什么气啊?大姨妈来了啊?真是莫名其妙!   我想起来会议室里好像有咖啡勺,到了门边一推,居然是锁着的。不会吧?
我又拧了两下。   “谁?”房间里响起一个声音,居然是老板。   我吓了一跳,连忙说:“没事没事。”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居然还在开会。就为了这一个小项目,老
板们还真是拼命啊。   我已经找得绝望了,沈颖颖走过来,把一双洗得干干净净的筷子狠狠拍在我
面前,“就知道吃!猪!”   “喂,这样说不公平吧?猪会给你买饭吗?”拿起筷子,我微微一怔。筷子
洗得很干净,但从她手里递来,似乎带上一股淡淡的女儿香。我心里隐隐有种感
觉,刚才好像有什么事做错了。   沈颖颖背对着我在打字,会议室门响了一下,林荔和几位客户陆续出来。林
荔看上去似乎很疲倦,笑容都有些勉强,另外几位都是一脸满足,看来这次谈判
收获不小。姓江的胖子边走边打电话,“小王,把车开过来。打电话定个房间,
跟几位老总一起吃个饭。”   林荔看也没有看我们一眼,她挎着一个小手提包,低着头匆匆与客户一起上
了电梯。老板也是人,也是要吃饭的。而且面对着那样一个大胖子,比较容易控
制食欲。   “二八佳人体如酥,腰悬利剑……”   我连忙接通手机。是个朋友,好久不见了,约我一会儿喝茶聊天。老板都不
在,还怕什么?我很痛快地答应了。   沈颖颖还板着脸,我临走前想了想,打开QQ:别生气了。推掉小赵本山,晚
上师兄请你吃饭。   小豆豆:不去!   发送内容:乖,给师兄一点面子。不过吃不着赵本山,这档次可就下来了,
顶多是一杯咖啡钱。   小豆豆:你的手机什么铃声啊?   那个二八佳人体如酥?我才不怕她能听懂,这几句道情不道情,念白不念白
,就是京剧专业也听不懂。   发送内容:新派摇滚。记住啊,晚上七点。   胡诌几句,我收拾东西,起身离开公司。   13:20   诚兴茶园。   对面那个人嘴巴一直在动,我却一个字都没听见。一种奇特的感觉像穿破冰
面的海水将我吞没。周围走动的侍者仿佛都是一些孤独的幻影,喧闹声像隔着深
深的水层一样沉闷,时而又变得尖锐,就像刺在耳膜上。我不敢开口,甚至不敢
流露出一丝表情,我怕这些被我洞悉的影像会突然消失,变成一个全然陌生的世
界。   “喂!”朋友拍了拍我的肩,“发什么呆呢?肾亏啊?”   异状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我拿餐巾擦了擦手,“去球吧,你才肾亏
呢。你们全家都肾亏。”   “靠。你这是久聚不泄,精虫上脑。找到点没有?”朋友倒是挺关心。   “我也得置下后宫再往里填人吧?”现在的女人,老公没鸡巴好说,没房子
可是要了命了。   聊了几句,朋友忽然说:“张继雄你知道吧?”   “谁?”我没听清。   “盛世集团的张董,跟你们林总有一腿的。”   “扯的吧?”听到有人这么说林荔,我心里有点不舒服。我在公司也有几年
了,知道她走到今天不容易。   “管他真的假的。知道吗?那家伙出事了。”   “不是吧。他不是黑白两道通吃吗?”   “坏事就坏在这里。上个月那个部长倒台还记得吧,张继雄跟他走得太近,
早让人盯上了。这次听说他身边有人揭了底,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朋友还在说,但我已经没有了听的兴致。这些林荔都已经知道了吧。虽然我
不愿相信林荔跟姓张的有一腿,但我也知道公司没少受盛世集团的扶持。张继雄
倒台,林荔往后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正想着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杨凌?”竟然是林荔。   “林总。”我连忙走到一边。   林荔声音很低,“你帮我个忙。晚一点有人会给你打电话,无论他说什么,
你都说是。还有那个文件夹……”   “文件夹?黑色的那个?里面装的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项目的设计资料。如果有人问,就说是你拿的,记住了吗?
  “哦,好的。”   林荔匆忙说:“杨凌,无论他们问你什么,你都说是你做的,千万记住啊。
  “知道了,林总。”   挂断电话,我心里有点奇怪。在我印像里,林荔一直是从容不迫,甚至有些
高傲的样子,顶多是在项目出问题的时候训斥几句,刚才声音里的紧张,我还是
第一次听到。但为朋友尚且两肋插刀,何况是林荔呢。   (3)   离开茶园,时间还早,我一边闲逛,一边欣赏街头来来往往的美女。夏天永
远是男人的节日,尤其是那一双双诱人的大白腿和精致的高跟凉鞋……没错,我
是有点恋足癖,而且我坚持认为,恋足与否,是衡量一个人,尤其是男人审美层
次的绝对标尺。而是否拥有优美的腿线和纤足,则是一个美女的绝对标尺。   比如林荔,就拥有一双修长的美腿,尤其是她的大腿,丰满而且圆润,皮肤
白滑,充满了成熟女性的魅力。可惜沈颖颖总是穿长裤和休闲鞋,她的腿脚究竟
什么样子,我至今也无缘一见,每一思之,引以为恨。   低着头一边走,一边瞎想,一双银白色的高跟凉鞋突然映入眼底。那双高跟
鞋形状优美,做工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但更诱人的则是那双优雅的美足。她
穿着透明的丝袜,一双小巧的纤足又白又嫩,柔滑动人。   她波浪状的长发挽在脑后,上面插着一支钗子,钗尾悬着一粒碧绿的翡翠玉
坠,在发髻旁轻轻摇晃。白色的长裙随着她的步伐在腿侧飘荡,就像一株脱俗的
玉兰,优雅地行走在芸芸众生之中。   我一眼就认出她是那个挑选眼霜的少妇,真是巧遇啊。这次她没有留意到我
的存在,我鼓起勇气,慢慢跟在她身后,一面摆出正人君子的嘴脸,一面用余光
欣赏着她的美腿纤足。我当然不会无聊到尾随良家妇女——我敢发誓,真的只是
同路。   走到街道拐角,她转身走进斜街。我犹豫了一下,唔,街边有个书店,我七
年都没来过了,正好去看看。   跟着那少妇走过斜街,她又拐进一条小巷。再跟下去我成什么人了?我严肃
地审问自己。好吧,再看一眼!   从巷口抬眼望去,巷内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我四处张望。这是一条背巷,
并不长,两旁都是六七层的旧楼,门窗紧闭着,玻璃上积满灰尘,似乎是废弃的
厂房。午后的阳光洒落下来,四周一片寂静,那个优雅的少妇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我纳闷儿地望向天空,心脏猛然一缩。我从未见过这么蓝的天空,那颜色浓
重得诡异而又邪恶,我无由地感觉到一阵恐惧,仿佛看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天
空。那一刻,我心里浮现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颖颖是否看到这一幕。   我拨通了沈颖颖的电话。   “喂。”   听到那个甜美的声音,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靠,我这是干嘛啊?告诉她
师兄我被蓝天吓住了?   “杨凌,你怎么不说话?”   “哦,你看到外面的天空了吗?”   电话里停了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林总在公司吗?”   沈颖颖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她下午没有来。”   “哦……”   “你就问这个?”沈颖颖像小狐狸一样狐疑地问。   “不是。我想说……晚上吃饭你能不能穿裙子?”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心虚地说。   沈颖颖小鼻子哼了一声,“七点钟。你来接我。”   挂断电话,我又看了一眼天空,那蓝色似乎很正常啊。再看看面前的背巷,
我摇了摇头。真是撞邪了……   “二八佳人体如酥……”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猛然在手里响起,妈的,竟然被自己的电话铃声吓了一
跳。   “杨凌吗?”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我。你是……”   “别问那么多。东西是你拿的?”   “什么东……”我突然想起林荔的电话,“噢,那个啊,是我拿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好。是条汉子。你这会儿过来一下,有点事跟你谈谈
。”   他说了个地址。靠,在城市另一端,坐出租得一百多块钱。这钱林荔得给我
报。   17:40   路上还好,没有堵车。一路上我都在嘀咕,怎么昨晚去一趟永泰广场,我
就“是条汉子”了?托林荔的福,我天天上班都从那儿转车,也没听她夸我一句
好汉。   这是郊区一处宾馆的别墅,挺安静的。开门的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我一米
八的身高比他还矮了一个头,那厮一身油光发亮的腱子肉,看得我都想咬一口。   他打量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让我进去了。房间里弥漫着烟味,一个男
人光着上身坐在沙发上,胸前纹着一条青龙。我靠,难道是黑社会?   没等他开口,我就掏出烟,甩给他一根,自己点上吸了一口,“林总呢?”   纹身男人目光森冷地盯着我,大概过了两分钟吧,他突然一笑,“有胆量!
  旁边一扇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出来一个年轻男人,他赤裸上身,一手撑着
门框,低头点了根烟,斜着眼睛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一个女子慢慢走了出来。   看到那身熟悉的衣服,我心里咯噔一声。   林荔的套装已经揉得皱了,她低着头,头发垂在脸侧,两手拿着提包贴在身
前,脸色很红。那男的说了句什么,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象是羞得抬不起头来
  不可能吧?我是不是看错了?只是一个穿了一样衣服的陌生女人。那羞涩紧
张的样子,简直像一个新娘……怎么都不可能是那个高傲的林荔啊。   纹身男说:“你的手下不错啊。”他拍了拍沙发,“过来坐。”   林荔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眼神里除了紧张,还有一点点愧疚。年轻男人粗鲁
地推了她一把,林荔高跟鞋一歪,险些摔倒。我扶住林荔,顺手拧住那男的手腕
,“林总,公司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那男的被我拧住手腕,还在用力回拽。日你妈,也不打听打听老子在哪儿长
大的,不是吹牛,我们哪儿十个男的九个都是会家子,老子上小学就能单手开砖
,祖传的!这些年在外上学,功夫荒废了,但拧断你的狗爪还不跟拧豆芽似的。   林荔看着我,一脸的惊讶。就知道你没想到!以为我只会画图啊。   我特虚伪地柔声说:“林总,公司还等着你拿主意呢。快回去吧。”   那彪形男捏着拳头走过来。我爷爷说过,不能跟没练过武的人动手,N 多年
没打过架了,我还真吃不准能不能放倒他。   “让她走。”纹身男发话了。   林荔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拿着皮包离开别墅。没练过武是不行,瞧这脚
下软的,小心别摔着。   等林荔走远,纹身男指了指桌上的文件夹,“这东西是你接的?”   真邪门儿了,还是那个黑色文件夹,到底什么玩意儿?“没错。就它。”   “好!小兄弟快人快语,我也不为难你。你也知道这事儿的份量,我给你一
天的时间,你把该办的事儿办了,明天晚上,还到这里,兄弟送你上路。”   我靠!我没听错吧?上路?上哪儿啊?坐飞机还是坐轮船啊?不就是点设计
资料?至于吗?没听说有出台新政策,建筑责任终身制改成付命制,一份设计图
搭上一条人命,还是先要命再盖楼,多少设计员也不够使啊?难道是政府转型,
大力压缩固定资产投资?那也不能拿我们设计员开刀吧。   “等一下,我想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   “林荔说是你接的,你也承认了,我想这里面没什么误会。”   “可我就拿了……”   纹身男倾了倾身子,“既然是你接的,这事你就脱不了干系。我是看得起你
,才给你一天时间。你也不能想着逃跑还是报警,没用。”   纹身男拿起我递的烟,点上吸了一口,慢悠悠吐了个烟圈,“这烟可不怎么
样啊。”   废话,我一个月三千块钱,房也没买,婚也没结,我能抽什么好烟?日,让
林荔摆了我一道!太不仗义了吧?这事儿在这儿也问不明白,我还是问林荔得了
,她总不能生生把我往坟坑里推吧?   我二话没说,打的直奔公司。干伊娘哎!路上又堵车了。我路上狂打林荔手
机,一直打到手机没电,也没人接。到公司已经是七点半了,我冲上楼,公司里
黑着灯,一个人都没有。   我脑子有点懵,如果明天还找不到林荔,怎么办?愣了一会儿,我骂了一句
。管他呢,大不了明天下午直接去警局,进去我就不出来!   头昏脑胀地回到小区,公寓前围了一群人,还有几辆警车。我进了楼,只见
几名警察抬着一具单架从楼梯下来。单架上盖的白布沾着斑斑血迹,中间突起一
个很奇怪的形状。   我生平第一次离死亡这么接近,想到明天躺在上面的冰冷尸体,也许就是我
,我感到了真实的恐惧。   从电梯出来,有许多警察。那个死者竟然就住在我隔壁,透过大开的房门,
能看到墙上、地板到处洒满血迹……我一点都想不起住在我隔壁的是什么人。警
察问了我许多问题,但我都无法回答。   有几次我都忍不住想告诉他们,我下午遇到的死亡威胁,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我希望林荔能给我一个解释。   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隔壁糟杂的声音使我心里乱纷纷扰成一片。今天究
竟发生了什么事?林荔为什么要拿我当替死鬼?那个文件夹究竟关系到什么?   我一个都猜不出来。还是要找林荔问个明白。接上电源,手机立刻响了起来
,我赶紧打开,上面有十几条未读短信,还没等我看清,就有电话打进来。   接通后,我立即吼了一声,“林荔!”   电话那边一片沉默。   我耐着性子说:“林荔,下午在宾馆你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响起一阵低低的抽泣声,我心里一紧,“颖颖?”   我把今晚的约会忘得干干净净。   “对不起,我有点事……”   “原来你跟她一起……”沈颖颖大叫一声,“不要脸!”   “你误会了。”正心乱如麻,她这一哭,我肝都在颤。   颖颖哽咽着说:“我一直在想……等遇到我喜欢的人,我就为他穿上裙子…
…今晚我第一次穿上裙子……可他骗了我,他没有来……”   “颖颖,你听我说,下午……”   “你去死吧!”沈颖颖叫了一声,接着啪的一声脆响。   她把手机摔了。   我攥着手机,木偶一样坐在床头。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混乱最悲惨的一天,所
有的一切脱离了控制,野马一样把我践踏得体无完肤。我在黑暗中艰难地呼吸着
,等待明天的到来。等待那个有着决裂、陷害和死亡威胁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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