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花大传】之第一部—长鞭侠影
  作者:石砚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系偶然,切勿对号入座。
【护花大传】之第三部—了却仙缘(01-09)【护花大传】之第二部—名花历劫(13-24)【护花大传】之第二部—名花历劫(01-12)【护花大传】之第一部—长鞭侠影(58-61)【护花大传】之第一部—长鞭侠影(44-57)【护花大传】之第一部—长鞭侠影(29-43)【护花大传】之第一部—长鞭侠影(14-28)
  (一)   过午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树叶上还在批里叭啦地掉着水滴,林中四处充满了清新的空气,方才还躲在洞窟里的鼠鼠兔兔们又出来觅食。
  林间大道上,远远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来人转过山环,原来是一乘轿椅。
  两个轿夫一前一后抬着轿椅,左右各两个短打箭袖,背插单刀的大汉。
  轿椅上那个人半仰着,头戴员外巾,身穿员外氅,正在闷目养神。他四十开外年纪,圆滚滚的一个大脑袋,小眼睛,粗眉毛,蒜头鼻子火盆口,脑门子上泛着油光,只是眉间隐隐有一丝晦气。
  一只本来躲在路边草丛中的野兔也许是感到躲不过了,突然蹿出来,从轿夫的脚前横跳过山路,飞也似地逃入树林,把轿夫吓了一跳,轿椅也因之一颤。
  也许是因为这一颤,把轿椅上的人晃醒了,不过他好像并没有发现刚刚发生的事情,只是抬眼看看天,懒懒地道:「王安呐,抓紧赶路,早点儿回家吃晚饭。」
  「是喽,东家。快点儿走。」
  走在前面的保镖王安转过来催促两个轿夫。
  又转过一个弯,前面树上忽然传来一阵衣袂之声,一行人的眼睛一齐向前上方看去,并随之落下,目中现出一丝惊惧之色。
  只见一条黑影自树上飘下,轻轻落在地上,原来是一个黑衣蒙面的年轻女子,右手剑指:「呔,赶路的,姑娘在此,都给我站下了!」四个保镖一见,立刻把轿椅围在当中,伸手便去把刀拔在手里。
  轿椅上的人并不害怕,他把手一摆,制止了四个跃跃欲试的保镖,然后道:「落轿落轿!」平轿在地,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陪笑道:「这位女大王,拦住在下,可是想要钱财?
  王某别的没有,黄白之物倒是趁上几个,只是今天我出门访友,身上不曾带得许多,百八十两的,姑娘想要就拿去。若是嫌少,说个数儿便是,千儿八百的不在话下,我派手下兄弟给您送到府上去。」「哼哼!王霸天,别人爱你金银,我却视之如粪土。」女子冷笑道。
  「那么,姑娘是想要珍珠、宝玉?有有有,姑娘想要,只要是王某家有的,一定奉上。」
  「姑娘也没这个兴趣。」
  「这就难了,姑娘即不要钱,又不要物,那姑娘拦截在下,所为何来呀?」
  「姑娘此来,是想同你算一笔旧帐!」
  「哦?」
  王霸天一惊,他仔细看了半晌才道:「姑娘看上去是有些面熟,不过,我王霸人在这扬镇独霸一方,方圆百里之内,也不知得罪了多少英雄,只是不曾记得与姑娘有过什么过节,还望赐教。」
  「待姑娘将你拿下,你自然晓得!」
  「哈哈哈哈哈哈……」
  王霸天突然狂笑起来:「姑娘,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王霸天是何许人也。在这扬镇左近,英雄豪杰也不在少数,还没哪个敢捋本大爷的虎须。你一个黄毛丫头,大言不惭,竟敢来找本大爷的麻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缓了缓又说:「不过,本大爷有个毛病,平生最爱的是美女,天生的怜香惜玉,姑娘虽然面戴黑巾,也能看出一定是年轻美貌,王某真怕伤了你的小脸蛋儿。依我看,你我不如化干戈为玉帛,王某家中正缺个八姨太,姑娘来了,我定视同……」「住嘴!」
  姑娘一听此言,怒由心生:「你以为,凭着几个臭钱就可以随便糟害女人么?呸!本姑娘今天来,就是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拿女人不当人的狗东西。」
  「姑娘,王某好言相劝你不听。看来,你真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你也不打听打听,王某人在这扬镇跺跺脚,十里八乡的地面都乱颤,凭你也敢来太岁头上动土?!看来,不教训教训你,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来呀,把这丫头片子给我拿下,抓回去剥了衣裳,给本太爷暖被窝!」
  「下流东西,看姑娘怎么教训你!」姑娘一听,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四个保镖接到王霸天的命令,眼中透出下流的笑意,把刀插回背后,从腰间掏出绳子来,嘴里说着不三不四的话,向那姑娘围了上来。
  姑娘不屑的冷笑:「就凭你们这几块料?」
  四个保镖都是时常在一起切磋的,此时不用叫号儿,便同时飞身扑上。
  去得快,回来得也快,王霸天还没看清是怎么回来,那四个保镖便一齐从圈子里倒飞出来,摔在地上,身上的绸缎箭袖顿时不见了本色。
  「哎哟,还他妈真厉害。」
  「可把你大爷摔坏喽。」
  四个保镖咧牙咧嘴地呻呤着站起来:「还真他娘的不是善茬儿,兄弟们,掏家伙!」保镖们扔掉绳子,重又抽出了各自的单刀。
  姑娘再次冷笑一声,伸手去解腰间的带子。王霸天等人可看出了便宜,心想:「这丫头练的什么功啊?怎么还带脱衣裳的?这倒便宜了老子过过眼瘾。」
  不过,等姑娘把那带子解开了,他们就都不乐了,原来姑娘从腰间抽出一条足有一丈五的牛皮长鞭,冷笑着慢慢抡动。
  别看那鞭抡得很慢,保镖们却都不敢动手,因为每当他们准备扑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鞭梢总是适时地出现在他们各自的鼻子尖儿前面,他们乱蹦乱跳着,就是找不到冲上去的机会。
  王霸天站在一旁喊叫着:「上啊,快上啊!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保镖无奈,被迫强冲进鞭影中,随即被那片鞭影抛了出来,虽然没见受什么伤,却摔得不轻。
  王霸天气道:「真他娘的笨,老子白养了你们了,快给我上,把她给我抓回去。」话还没说完,王霸天突然间吓得一缩头,长鞭从他的头顶掠过,员外巾应鞭而落。
  王霸天吓得一摸脑袋,发现自己头上的发髻已然不见了,只剩了光秃秃的脑瓜皮,低头一看,自己的发髻掉在地上,被打断的头发是齐齐的茬口,吓得他一吐舌头:「我的娘,这到底是鞭子还是刀子啊?!」接着又喊:「上,快上,抓住这丫头片子有赏。」「伙计们,并肩子上啊!」
  王安叫一声,保镖们被迫硬着头皮,同时冲过去,只听见本来像风一样呼呼的鞭声突然变成了雷一样的「叭叭」炸响,三个保镖又飞了出来,这回可就都带了伤,惨兮兮地摔在地上。
  「哼哼,想跟我玉乌龙过招儿,你们几个还嫩点儿!」她收鞭在手,冷冷地道。
  王霸天一听对方报出号名,惊恐已极,心里说:「玉乌龙?我的妈呀,怎么碰上这个女煞星,今天要坏!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王霸天趁着保镖同姑娘缠斗之机,转身便跑。
  「哎哟哎哟哎哟……」王霸天忽然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条皮鞭,缠得他有点儿喘不上气来,硬是被拖了回去。
  「哎哟哎哟,不知是女侠客驾到,误会误会,有什么吩咐?您只管说!咱们可没过节呀!」能屈能伸大丈夫也,王霸天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可是深深知道这个理儿。
  几个保镖虽然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但见东家落在对方手里,还是想上前救人。
  女侠把鞭子一抓,作出要勒死王霸天的样子:「哪个敢过来,我就送他上西天。」
  「别过来,千万别过来!」王霸天急忙向保镖们挥着手。
  保镖们只得退后。
  「姑奶奶,姑奶奶,王某跟您没什么过节呀,为什么找我呀?」「没什么过节?哼!」
  女侠刷地拉掉了蒙面巾:「姓王的,你好好看看我是谁?」王霸天和几个保镖都直着眼睛看着,思索着到底在哪里见过她。
  半晌,王霸天才道:「是挺眼熟。不过,姑奶奶,我,我一时想不起来了,您请明示。」
  「才两年的时候,你就想不起来了?看来,被你糟害的女孩子还不少哇。」
  「您,您,您明示。」
  「哎呀!是她!」保镖王安忽然惊呼一声。
  「谁?」王霸天回头问道。
  「爷,您忘啦,前年春上,您在南十字街得月楼读赴宴的时候……」
  「啊?」王霸天一惊,回头看着女侠。   (二)   省城南市的十字街上,作买作卖的吵作一团。
  路边一小片空地上,围着一群人,人圈里面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短身襟,小打扮,双手抱拳,向四周的人群作个罗圈揖:「各位父老乡亲,小女子柳玉莲,不幸家遭变故,只剩下小女子孤身一人,无奈出外寻亲。路过宝方,花光了盘缠,想请众位周济一二。小女子不会别的营生,自幼在家学了几手花拳绣腿,今天在这儿献献丑,念在我一个女子,孤苦无依的分上,各位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帮个人场,小女子先在这里谢过了。」
  「好好好,快练吧。」围观的人喊道。
  「那就献丑了。」柳玉莲开始练起拳脚。
  周围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少半儿是看她的功夫,一多半儿是看她的模样,太漂亮啦!
  此时,场子对面得月楼的二楼雅座里,王霸天正同几个乡绅在喝酒,他们坐在临窗的桌子上,酒菜摆满了桌子,王霸天的保镖们分坐在其他桌上吃喝着,窗外传来柳玉莲发力的娇叱和围观人的叫好声,吸引了王霸天和那几个乡绅。
  「刘安。」
  「爷!」刘安凑过来。
  「那个小丫头是哪儿的?怎么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爷,我去打听打听。」
  「嗯。」
  刘安消失了,几个乡绅开始调侃王霸天:「怎么了王员外,又看上这个啦?」
  「这个小丫头长得还真是不错,王员外好眼力。」
  「那是,谁不知道王员外是咱们扬镇的养花高手,什么样的好花能躲过王员外的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王霸天毫无廉耻地地笑起来:「王某活了这么大,最爱的就是两件事,这一么,是古董,这二么,就是美女。不管什么样的古董,什么样的美女,只要让我王某人看上,那就一定要弄到手里。」
  「那是,要不怎么您是王员外呢,来来来,喝酒,喝酒!」
  「喝喝喝。」几个人又开始喝起酒来,王霸天的眼睛却不住地向窗外瞄。
  一会儿,王安出现在他的耳后,扒着他的耳朵说着什么,然后王霸天又低声吩咐了几句,王安不住地点头。然后离开王霸天的身边,打了个手势,一群保镖会意,起身跟着王安走了。
  「王员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今天晚上又要洞房花烛了,那今天这顿酒……」
  「哈哈哈哈,我请我请!」王霸天得意地笑起来。
  场子里,人们叫着好,正在往里面扔铜钱,柳玉莲急忙道谢。
  「闪开闪开!」人群一见是王安,立刻四散而去,站在远处看热闹。
  「哎,你们?」只剩下柳玉莲一个人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是她,给我拿下。」王安指着柳玉莲道。
  保镖们立刻一拥其上去抓柳玉莲。
  「你们是干什么的,想干什么?」柳玉莲一下子懵了,她一边躲闪着,后退着一边问。
  「八姨太,我们老爷整天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地养着你,你竟敢私自逃走,还不快跟我回去。」几个保镖已经抓住了柳玉莲的手,柳玉莲拚命把他们甩开:「放开我!八姨太,谁是你们八姨太,你们认错人了。」
  「认没认错人,跟我们回去就知道了。」
  「你们是谁,我不会跟你们走的,你们认错人了。放开我。」柳玉莲挣扎着,反抗着,不肯让人抓住,但她不敢动手,因为她看得出这些人是惹不起的。
  「管家,弄不住她。」一个保镖道。
  「那就捆起来。」
  「放开我,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你们认错人啦!」柳玉莲挣扎着,大声叫喊着,却终于还是被扭住了双臂,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走走走,带回府去,交给老爷处置。」王安命令道。
  保镖们拖着大喊大叫,拚命挣扎的柳玉莲边走边喊救命。
  「别让她叫了,把嘴给她堵上!」王安命令道。
  「不要!混蛋!放开我!你们抓错人啦!放开唔……」一声白布塞进了柳玉莲的嘴里。
  看着远去的柳玉莲,围观的人们摇头叹气:「唉,又有一个要糟殃的啦。」……
  王霸天走进自己家的广亮大门时,王安已经等候多时了。
  「爷,人给您带回来了。」
  「噢,在哪儿呢?」
  「我怕太太们不高兴,所以没敢往后宅送,现在在书房呢。」
  「嗯,好,带我去。」
  走进书房,见竹榻上倒卧着柳玉莲,她被堵着嘴,四马倒躜蹄捆着,一边哼哼,一边不停地扭动着,企图挣脱束缚。
  王霸天回身把门关上,走过去坐在榻边,柳玉莲更加恐惧地扭动着,鼻子里的哼声带着哭腔。
  王霸天「嘿嘿」地笑着,一把抓住连着柳玉莲手脚的绳子,她便挣扎不动了。
  他饶有兴味地从背后欣赏着这个年轻姑娘的背影,只见她的上身瘦瘦的,两条玉腕被捆在腰际,上臂被绳子向背后紧紧地拉着,像是两只背拢的翅膀。
  因为挣扎,上身的短衣被揉搓得皱成一团,露着一巴掌宽的小腰儿,那肉皮儿细得像和田的羊脂玉一般。王霸天早就耐不住地想去摸摸那撅撅的小屁股,不过他更喜欢慢慢地收服她们。
  他把她拖翻地去,拿掉她堵嘴的布。
  「老爷,求求您,放了我吧,他们一定是认错人了。」柳玉莲哀告道,眼泪早已流得像小河儿一样了。
  王霸天伸手捏住柳玉莲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向自己,仔细看了半晌,这才道:「嗯,不错。我不会看错人的。」
  「不会的,你一定是看错人了,我是过路的,我不是八姨太。」
  「八姨太?我没有八姨太。」王霸天愣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噢--哈哈……哈哈,八姨太,亏他们想得出来。不错,是有个八姨太,老爷我现在有七房,你嫁给我,不正好是第八个吗?哈哈哈哈……」
  「谁要嫁给你,我不要,放我出去。」柳玉莲又怒又怕。
  「哈哈哈哈,放你出去,你大概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这是我王老爷的家,只要进了这个门儿,就别想轻易离开,还是乖乖的当我的八姨太吧。」
  「不!我不要!放我出去!」
  「那可不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其实,当我的八姨太有什么不好?你看我家,良田万顷,日进斗金。我是要金有金,要银有银,珍珠当大米,玛瑙当玻璃。你当上我的八姨太,可以说是呼风唤雨,一呼百应,不比你在大街上卖艺强?」
  「我不希罕,快放我走!」
  「走你可别想走,像你这么漂亮的小丫头,老爷我今天是看上你了,就算是哪一天老爷我玩儿腻了,你也别想离开我王府一步。」
  「你这样作,就不怕王法吗?」
  「王法?哈哈哈哈,别说是你,知府管我叫契兄,知州见我叫员外,那知县见了我,我不说话,他就不敢把屁股挨着凳子!王法?在本县地面儿上,老爷我就是王法。我老实告诉你,叫你当八姨太,那是抬举你。这院子里的美女,不下几十个,老爷想睡哪个就睡哪个,她们想当姨太太,我还不要呢!你去打听打听,我这七房里头,除了老大之外,剩下的,哪一个不是让老爷我睡过七、八回才当上的姨太太的,你才来头一天,老爷就给你个名分,那是你祖上不知烧了多少柱高香才积下的福分,你还死去白赖的不要,真是不识抬举!……好了好了,我也知道,你毕竟岁数还小,不懂事,刚才的话我也不计较了。乖乖的。一会儿,我叫人侍候你洗洗澡,换上衣服,咱们就拜堂成亲,今天晚上,老爷就要同你洞房花烛。哈哈哈哈……」王霸天说完,又在玉莲的脸上摸了一把,然后走了出去。
  柳玉莲拚命挣扎了一阵,难以挣脱,急得哭出了声。
  屋门一响,两个漂亮的俏丫环捧着一身大红吉服,后面几个家丁搬着着洗澡的木桶,提着热水走了进来。
  家丁们放下东西出去,丫环回身关上门,向柳玉莲走来。
  「八姨太,起来洗澡换衣服吧。」丫环道。
  「滚开!」柳玉莲恼怒地吼道。
  「八姨太,我们知道你心里不高兴。老实说,我们姐妹也都是这么进来的,刚开始也跟您一样,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不是吗?咱们是女人,又能怎么样呢?您至少比我们姐妹好,一来就当上了八姨太,我们呢,老爷把我们身子破了,就不再理我们了,混得好了,老爷随便把我们赏给他哪一个手下。就算是终身有靠,混得不好,我们就只能这么无名无分,人不人鬼不鬼地过一辈子。我看您哪,还是认命吧,不然把老爷惹火儿了,那可有得您受。」
  「哼!大不了把我杀了,还能怎么样?」
  「您当他不敢杀人哪?在这块地面儿上,他杀个人就像搌死个臭虫似的那么容易。」
  「死就死,我怕什么?」
  「哎哟,您可别这么说呀,要是死了还算好的,老爷对不听话的女人可狠了,怕的是把你整得死不死,活不活的,那可就惨了。」
  柳玉莲彷佛明白了自己的境况,又哭起来。
  丫环过来给柳玉莲解绳子,她乖乖地趴在榻上,任丫环把绳子一一解开。
  柳玉莲坐起来,慢慢活动活动被捆麻的手脚。
  「我们帮你脱衣服吧。」丫环说着,伸手去解玉莲的衣扣。
  「不用,我自己来,先让我歇会儿。」柳玉莲的话说得不动声色,两个丫环信以为真。
  趁着两人不注意,柳玉莲突然起动,向门口蹿去。
  「八姨太,您去哪儿?」两个丫环追过去,想要拦住柳玉莲的去路,柳玉莲用力一甩,把两个丫环甩出很远,摔倒在地。柳玉莲抽开门闩,开门出去。
  「不好啦,八姨太跑啦!」两个丫环明白过来,边喊边追了出去。
  柳玉莲蹿出书房,却不知道向哪里跑,只得寻没有人声的地方四处乱闯,一时间宅子里锣声大作。
  柳玉莲躲着成群搜索的家丁,最后被挤到了前院,家丁和保镖们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八姨太,快回去吧,你跑不了的。」王安道。
  「你们休想!我死也不回去!」柳玉莲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就豁出去了,她拉开了架式。
  「上!」王安下令。
  王霸天充其量也只是个土财主,家丁和保镖都是混吃混喝的主儿,一拨儿家丁冲上去,被柳玉莲一顿拳脚打倒,又一拨上去,又被打倒了。
  「还真有两下子,再上!」王安道。
  一群保镖冲了上去,仍然不能近身。
  「看我的。」王安只得自己下场。
  王安与柳玉莲一场大战,双双战个平手,王安一摆手:「一齐上!」柳玉莲虽然从小跟着父亲学武,功夫也算不错,但毕竟只是略窥门径,又没有实战经验,加上一个女孩子,体力有限,自对付王安和全部保镖,可就撑不住了,一个失神,被王安一脚蹬在肚子上,坐了个屁股墩儿,两边的家丁保镖扑上来把她按住,反扭了双手。
  王霸天从后院走了过来。
  「爷,抓住了,您看……」
  「给我送回书房去。」
  「是。」   (三)   书房。
  竹塌上,柳玉莲恢复了四马倒躜蹄的状态。
  王霸天再次走了进来。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哼!」柳玉莲不屈地哼了一声。
  「那好,老爷只好给你来个霸王硬上弓,先把你这朵花给采了,叫你不当八姨太,也嫁不了别人!」王霸天说着,自己解去长袍,赤裸了上体。
  柳玉莲不住地扭动挣扎着,嘴里不住地哭叫着:「滚开!」王霸天走过来,把连接柳玉莲手脚的绳子解开,又脱了她的鞋袜。
  柳玉莲是个练武的,与一般人家的女孩子不一样,没有缠足,脱了脚,却比那裹成的金莲好看多了,王霸天不由怦然心动,把那一双小脚丫儿捧到脸的前面,猥亵地嗅着。
  柳玉莲拚命挣扎着,不肯就范,于是王霸天用膝盖压住她的腰,搬起她的脚来。
  屋子里充满双方的喘息声。
  王霸天抓着脚把柳玉莲的身体翻过来,然后解开她被捆的双脚,向两边一分,腾身而上想把她压在身下。
  柳玉莲突然双腿猛蜷,一下子顶在王霸天裆里。
  「噢--」王霸天捂着下体,一声惨嚎窝在地上打起滚儿来。
  房门被撞开,王安同两个保镖闯了进来。
  王安急忙跑向王霸天,另两个保镖则扑向刚刚坐起正准备站起身的柳玉莲,并把她重新按倒在榻上。
  「爷,您怎么样?」王安扶起王霸天的特写。
  王霸天仍然在呻吟着,夹杂着痛苦而恼怒的命令:「哎哟--,疼死我了。这个贱人,不给她点儿厉害看看,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哎哟--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老子不信打不服她!」
  「是!拖下去!」王安命令道。
  「姓王的,我柳玉莲死也不会嫁给你!」柳玉莲被两个保镖拖走的时候,毫不屈服地喊道。
  「好好好,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看着柳玉莲被拖走的背影,王霸天恶狠狠地道。
  刑房。
  柳玉莲面朝下捆在一张大板凳上,王霸天问:「说!服不服?」
  「不服!」
  「打!给我打!」两个保镖一边一个,交替挥鞭抽向柳玉莲。
  柳玉莲咬牙挺住,心里默数着:「一、二、三、四……」
  「服不服?」
  「不服。」
  「接着打!」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五十。」
  「服不服?」
  「……」柳玉莲不说话,但用力摇了摇头。
  「再打!」
  「五十一、五十二……」柳玉莲突然软软地垂下了头。
  「爷,死过去了。」王安在她的鼻子边试了试。
  「泼醒。」
  「是。」一碗凉水泼在脸上,柳玉莲悠悠醒转。
  「服不服?」
  「不,服。」玉莲无力地说道。
  「打,往死里打。」
  「七十三、七十四……九十。」
  「服不服!」柳玉莲早已脱力,但仍然支撑着摇了摇头。
  「打!」
  「九十一、九十二……」
  「爷,她又死过去了。」
  「泼醒。」
  「是。」水泼上去,柳玉莲并没有醒,连泼数泼,仍然不醒。
  「先押到地牢去,缓过来再说。」
  「是。」
  ……
  又是一天,拖着疲惫的步伐,柳玉莲勉强走进刑房。
  「说,服不服?」王霸天捏住她的脸腮问道。
  「姓王的,我记着你,只要你打不死我,终有一天,我要报今日之仇!」
  「好!你有种,来呀,把她吊起来!」柳玉莲双手合什,双脚并拢捆着被吊起来。
  王霸天亲自拿起了鞭子。
  「一百二十三、一百二十四……」柳玉莲默默地数着。
  「服不服?」
  「不服。」
  「一百四十一,一百四十二……」每二十鞭,王霸天就问一次。
  柳玉莲一次又一次被打晕过去,又一次次被泼醒,每一次,柳玉莲都显得更加疲惫。
  终于,她再也泼不醒了。
  「爷,没气儿了。」王安试了试柳玉莲的呼吸。
  王霸天走过去,抓住柳玉莲的头发把她的脸抬起来,亲自试了试,气恼地道:「他妈的!拖出去,扔到后山喂狼!」后山,半夜时分。
  两个保镖抬着依然捆住手腕和脚腕的柳玉莲,把她从山坡上扔了下去。
  柳玉莲滚下山坡,最后仰躺在沟底。
  ……
  「是你!你你你,你是人是鬼?」王霸天认出了柳玉莲。
  「我倒真是差一点儿成了鬼。」
  柳玉莲道:「如果不是碰巧我的恩师从那里路过,我早就被野狼啃成了一堆白骨,这全都赖你所赐!」
  原来,柳玉莲那天躺在沟底,一群野狗走向她,低头闻了一阵,正要下嘴,忽然被什么东西打中,怪叫着迅速地逃走了。
  一个老尼姑出现在柳玉莲的身边,试试还有气儿,便把她带回了庵里救活,见她武功根基不错,便把自己的武艺都传给了她,叫她出去闯荡,自己则云游四海,不知所踪。
  柳玉莲走上江湖,专门收拾那些欺负女人的恶霸,每每遇上,便用皮鞭施以重惩,那些被惩罚的恶徒对她恨之入骨,给她起了个外号叫乌龙煞,不过白道中人都叫她玉乌龙。
  「哎哟哎哟,姑奶奶,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早就听说您从不要人性命,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饶了我这条狗命啊!」王霸天此时只剩了求饶了。
  「哼!自从我被师父救起,我就发誓,我要走遍五湖四海,帮助无数像我一样的姐妹,向你们这些拿女人不当人的狗东西讨债!」
  「姑奶奶,姑奶奶,你是我妈,我奶奶,我祖奶奶,行了吧?你饶了我吧,你要钱,要宝,我都有,只求您饶了我。」
  「你放心,我不要你的命!」
  「哎哟,姑奶奶,我知道您是好人,老天爷一定保佑您长命百岁,多子多孙。」
  「胡说,本姑娘还没嫁人呢!」
  「我说错了,我该死!」
  王霸天赶紧抽着自己的嘴巴。
  「你是好人,是好人,那您答应饶我了?」
  「我只说不要你的命!我要替我自己,也是替那些被你糟害的姐妹们讨债。」
  「你要什么?你说,啊。我家有一棵珊瑚树,五尺高,价值连城,你要吗?」
  「我说过,我视金钱如粪土。」
  「那您要什么?啊?」
  「当年你打我的时候,我一鞭一鞭都记下了,光是我醒着时候挨的就是二百二十鞭,我要替我自己一鞭一鞭讨回来,还要替那些被你毒打过的姐妹讨债,合在一起,我要打你三百皮鞭。」  
  「哎哟,姑奶奶,您饶了我吧,可打不得呀!」王霸天一听,吓得叫了起来,拚命想逃脱。
  「谁说打不得,姑奶奶今天打定了。」
  「求求你姑奶奶,打不得,您饶了我,饶了我……」柳玉莲不再同他罗嗦,自腰间掏出一条绳子,几下子便把王霸天的一只手腕子捆住了。
  王霸天虽然求饶,却不敢挣扎,乖乖被她拖到一棵三个人抱不过来的老树前,让他抱着大树站着,然后把他两手都捆起来。
  王安和保镖们在旁边看着,又想过来救人,不住求饶的王霸天看见,吓得颜色更变:「别过来,别过来呀,你们一过来我的命就没了。姑奶奶,姑奶奶,您是我亲妈,您饶了我吧,您饶了我吧……」
  柳玉莲退后几步举起鞭子打了一个响鞭,王霸天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了。「哎哟吗呀,姑奶奶,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一!」
  柳玉莲打人一向是先出声,后动手,一是让挨揍的有个准备,二是增强他们的恐惧感。
  等看着王霸天的身子一直,这才「啾」的一鞭。
  别看那鞭声并不响亮,这里头可有个窍门儿,鞭子「叭」地脆响,抽的是空气,「啾」地一声,才是那细细的鞭梢抽在人身上的声音。
  这一霸下去,王霸天可就惨嚎起来:「哎哟--我的妈呀,疼死我了,饶了我吧--」莫说他养尊处优,从小没挨过打,就是天天挨打的,也扛不住柳玉莲的鞭子,那手里是有功夫的,很疼,却只是皮肉伤,绝对死不了人。
  「二!」
  「饶命」
  「啾!」
  「哎哟--呵呵呵呵--」
  ……
  「五!看你还敢欺负女人!」
  「哎哟妈呀!姑奶奶,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吧,哎哟,哎哟,哎哟……妈呀--,您饶命啊--,你是我活祖宗,哎哟--」王霸天疼得双脚乱跳,像只大个儿的癞蛤蟆。
  ……
  「回去把被你强抓进府的姐妹们都放了。」柳玉莲命令道。
  「哎哟……」王霸天横趴在轿椅上忍疼。
  「怎么?不答应?」
  「不不不,答应答应,您说的我都答应,哎哟……」
  「今后,你要是再欺负女人,被我知道了,哼哼!」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哎哟……」
  「滚吧!」
  「是是是,快走哇!」
  王霸天叫道。保镖和家丁们赶快抬起轿椅,狼狈不堪地逃走。
  柳玉莲看着王霸天一伙走远,把鞭子举在面前,长出了一口恶气,自言自语地道:「女人要想不受人欺负,不能光靠男人的施舍,还得有鞭子!」   (四)   王霸天家,他正趴在床上呻吟,王安在旁边安慰他:「这个小贱人手也太狠了,看把东家您打的!东家,怎么样,还疼吗?」
  「哎哟。不疼?打你三百鞭试试!」
  王霸天几乎是哭着说:「这也就是她手下留情,不然不用说三百鞭,五十鞭就把我打死了!」
  「也是,您看她,一鞭一鞭挨着盘儿打,一鞭只打三寸长一点儿皮,三百鞭没有一鞭重迭的。下手真够准的。」
  「混蛋!哎哟--,你还夸她?!他娘的,杀人不过头点地,要是把我打死也就算了,偏偏打了我一身伤,躺都不能躺,乾疼就是不死!哎哟--他娘的。」
  「哎哟,东家,您可不能说这话。什么死呀死的?您死了,我们怎么办哪?您那几位姨太太可就姓了别人姓了。」
  「说的是啊,这几个贱货,她们一定不会为我守节的。哎哟--」
  「东家,咱可不能吃这个亏呀。」
  「当然不能。这个臭娘们,老子同她没完。」
  「对,咱找人宰了她。」
  「放屁!这么漂亮的女人,不能杀,哎哟--」
  「那您想干嘛?」
  「就算不娶她当姨太太,我也要好好羞辱羞辱,把她扒光了游街,骑木驴,等老爷我解了恨再杀她。」
  「对对对。不过东家,那小丫头今非昔比,咱可弄不过她呀。」
  「她再厉害,还敢对抗官府?」
  「那是,她不敢。」
  「等我伤好了,我去找我的知府契弟,叫他画影图形捉拿她。」
  「对,到时候判她一个凌迟处死,割得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
  此时,忒州知府吴作人正在玩赏一件石玩。
  「吴兄,怎么样啊?」王霸天的声音。
  镜头推成近景,王霸天正站在吴作人身边。
  「嗯!不错,是件好东西。」
  「我说的不是这个。」
  「哦?哪是--?」
  「我说的是那个贼的事儿。」
  「噢!看我,差一点儿忘了,来来来,王兄,坐下,坐下。」
  全景,两人坐在椅子上。吴作人先开了口:「那个什么乌龙煞的事儿,我想起来了。你想让我发个海捕的文书去抓她。不瞒你说,这事儿却有些难办。别说抓住到她,就算抓住了,她也不过是个殴打士绅之罪,最多打上几板子屁股了事,还不是得把她放了?那个时候,她出得牢去,记着是你仁兄送他进官,怕不要再度报复你!」
  「这个……」
  「再者说,这娘儿们现在已经是武林知名的白道女侠,要是无凭无据,我也不能抓她呀。你知道,这些武林门派大都同上面关系密切,要是随随便便就抓了她,我这乌纱帽怕也保不住了,更不用说武林人恩怨分明,他们要是报复起来,哪个也怕!」
  「那我就让她白打啦?」
  「王兄,这事出有因,要不是你当年差一点儿把她打死,也不会有今天的结果,她这是手下留着情面呢,不然的话,以她的能耐,别说三百鞭子,三鞭就能要了你的命!依我看哪,这个事儿不如这么办。我呢,派人在外面暗暗的仿查,如果发现她呢,就想办法把她给弄回来,不过不能明抓,等人到了手,你叫人给弄张婚书,就说她是你的小妾,把三媒六证都给我整全喽,我就给你这么糊里糊涂的一判。她要是不服,我就在叫衙役们把她绑到你府上去,那个时候,你就……嗯?」吴作人用眼睛作了一个诡秘的表情:「等她生米煮成了熟饭,不嫁你,她还能嫁谁?这丈夫打老婆是天经地义,等她作了你小妾,你怎样收拾她,她还敢呲毛儿?」
  「这倒也是。那就全仗吴兄了。」
  「不过,你可得耐心一点儿。还有,我可不敢保证什么,说不定弄来了一问,她后头还有什么大人物儿呢,那个时候,你这顿打白挨了不算,还得倒贴钱平事儿。」
  「要真这样,我也没什么可怨的了。」
  「那就这样定了,兄弟在后花园置酒,咱们哥们儿一块儿喝两口?」
  「那就叨扰吴兄了。」
  ……王霸天从吴府出来,上了轿椅,直奔城门。
  行至南市街口,王霸天忽然叫住轿,说要上街转转,散散心,顺便给妻妾们买点儿东西。王安领着几个保镖紧跟在身后,百姓们看见是王霸天,纷纷躲避。
  也是鬼使神差,王霸天刚刚走到梨园茶社门前,便听得里面锣鼓响,十分热闹。
  王霸天停住脚步,见水牌上写的是:小梅班当家花旦梅月芳出演《贵妃醉酒》。
  王霸天走到门口,向伙计问道:「这个小梅班怎么没听说过?」
  「回王员外的话,小梅班是前几天才从别的地方过来的,在州里演一个月就走。」
  「噢,走,进去听听。」
  伙计把王霸天领进去,直接奔了包厢,对这样的大财主,茶社里面可不敢怠慢,七、八个伙计紧着招呼。
  戏台上,正是小梅班的当家花旦梅月芳在在唱醉酒,王霸天只看了一眼,便叫王安打赏。
  这出戏,王霸天可没少破费,光是赏梅月芳一个人就是五十两银子。
  一幕戏完了,梅月芳亲自到包厢来谢王老爷赏。
  王霸天一见梅月芳,就觉着浑身的骨头都酥了,嘴角儿咧得收都收不回来。
  戏还没散,王霸天就同着王安从包厢溜出来,直奔后台。
  此时梅月芳正在卸妆,见王霸天闯进来,急忙起身相谢。
  卸了妆的梅月芳露出本来面目,那一张瓜子脸,不施脂粉,反显得娇嫩不比,王霸天不由色心又起。
  王霸天前言不答后语地客套了几句,转身离开,并用眼色向王安示意。
  王安心领神会,待王霸天离开后,王安又折回了后台。
  「管家大人,不知还有何吩咐?」
  「梅老板,我家老爷是个戏迷,最爱玩儿票,想请梅老板到家中指点一二。」
  梅月芳是什么人,在戏班子里混的,最知道此中凶险,她早看出王霸天居心不良,急忙藉故推辞。
  但她们毕竟是作艺的,怎敢得罪地方恶霸,见王安的软硬兼施之下,只得答应下来。
  梅月芳一回到住处,急忙将大伙儿全部招集起来,把王安的事说了。   (五)   「青天白日,还没了王法啦?去就去,他敢把你怎么着?」三师兄陈月贵是唱花脸的,人同他演的角色一样耿直,先就嚷起来。
  「三弟,不要那么冲动。」
  大师兄杨月富是个稳重的人:「咱们卖艺的,到哪儿不是受欺负?人家有钱有势,咱能惹得起吗?」
  「惹不起怎么着?他敢对四妹无礼,老子跟他拚了。」大家都知道三师兄对梅月芳有意思,最急的自然是他。
  「拚拚拚,你就知道拚,就算你全身都是铁,能斗得过人家地头蛇?」
  「大不了一死。」
  「你死了又能怎么样?就能挡住四妹不受欺负吗?再说,咱们班子里这几十号人怎么办?得罪了地头蛇,大家哪一个逃得出他的手心儿」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各位师兄,师弟,你们都别争了。这个时候,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我去走一趟。那姓王的要是个人,说不定我能带回来不少银子,要是那姓王的不是个东西,我宁死也不会让他占了便宜去。只要我豁得出去,想来他也不敢把我怎么着,毕竟这里还是有王法的地方。」月芳见大伙儿争得几乎伤了和气,自己身为小梅班的班主,必须要作出决定。
  「四妹,你不能去呀!」陈月贵第一个反对。
  「是啊,太凶险了。」
  「险也得去试试,要不怎么办?」
  「嗯哼!」
  忽然一声乾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回头一看,怎么把他给忘了。
  谁呀?正是梅月芳她们的师父陈庆堂。陈师父过去是唱青衣的,因为去给人家唱堂会累得倒了嗓子,无法登台而丢了饭碗。月芳同她的几个师兄弟、师姐妹都是师父从小拉扯大的,个个儿有良心,怎么能见师父挨饿?便让他留在戏班子里管行头,当自己的亲爹一样养着。平时有什么疑难之处,也都是老爷子给出主意。
  此时一见是师父,大家又彷佛有了主心骨儿。
  「师父,您老经多见广,看看怎么办?您给拿个主意呀,可别叫四妹去冒险呐。」陈月贵彷佛把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嗯……,你们几个说得也都对,也都不对。去是去不得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姓王的没憋着好屁,可就把月芳给坑了。」陈庆堂慢慢地开口道。
  「对呀,我说去不得的么。」月贵马上赞成。
  「可不对,姓王的这样的地头蛇咱也得罪不起。」
  「师父,您这不跟没说一样吗?」
  月贵的急胀气又上来了。
  「你急什么?」
  老师父白了他一眼,接着道:「依我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这里这碗饭咱不吃了,连夜动身往下一站走,一宿走上五、六十里,他姓王的还能追出那么老远去?」
  「对呀!咱们怎么没想到呢?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杨月富赞成这个主意。
  「可咱这十几口子人的饭怎么办呢?」
  月芳虽然知道这个主意不错,可这里的场子才唱了三天,票房的收入连预付给戏园子的定钱都还没填上,一班子人吃什么呀?「现在是人命关天,吃饭就是小事儿了,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赶快收拾东西开溜。」
  「好,师父,我听您的。」
  事情既然定下来了,大家伙儿赶紧收拾衣箱、道具等一应事物,把这些东西装上五辆大车,老弱妇孺坐车,男人们在地下步行,奔正南大路便走。
  戏班子平时住在南城关外的一片树林子里,自己有帐篷,不然如果住店的话,以王霸天的势力,店家决不敢放他们走。
  此时可真应了那句话:「忙忙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他们可没打听清楚这王霸天是什么人,家住何处。大家本以为是在逃命,却不料是自投罗网。
  才走出四、五里远,忽然一片灯笼火把从道旁林中闪出,拦在路上,为首的正是王安。
  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原来这王霸天的家正在南关正南的大路上,小梅班儿匆匆忙忙逃命,并没打听清楚王霸天是哪里人,所以误打误撞地闯到狼窝虎穴里来了。
  那王霸天是什么人?脑袋里没点儿小聪明,怎么可能称霸一方?他早就料到这梅月芳不那么好请,所以王安一回来,王霸天就命他安排人手去监视戏班子的动静。刚到定更天,探信儿的家丁回来说,小梅班正在收东西,王霸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急忙命王案领上几十个家丁,务必把小梅班儿给截住。
  王安他们才走出不足两里,便看见了前里人影绰绰,如果不是小梅班儿,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摸着黑赶路。
  「梅老板真是个急脾气呀,天还没亮,就急着来给我家老爷说戏啦?」王安调侃地说道。
  「是王管家呀。」
  梅月芳知道走不了了,所以只得强装笑脸。王安并没有把话说破,这的话算是个台阶,总不能不下:「反正给王老爷唱堂会也少给不了银子,我们就不在城里唱啦,等堂会唱完了,我们就赶去下一站啦。」
  「哦,那我家老爷可是求之不得呀,太太们也一定高兴得不得了。」王安说着,眼睛却向梅月芳的身后瞅。
  原来车上坐着月芳的五师妹、七师妹和八师妹,也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王安心里想:「梅月芳是老爷看上的,自己就别惦记啦,这几个小丫头子也都说得过去,不如让我们兄弟连锅端了吧。」
  梅月芳看见王安贼眉鼠眼的样子,急忙用自己的身体把师妹们挡住:「不知这里离府上还有多远?」
  「不远啦,还有二里地。」
  「那好,我们就在这林子里紮营啦,明天一早我就去府上拜访。」
  「嘿嘿,不必啦,别说你们只有十几个人,就是百十口子,我老爷的宅子里也住得下,乾脆,现在咱们就回家,住在客房里,怎么也比在这林子里住帐篷强。」
  「这个……」
  梅月芳有心不答应,她不希望更多的人去狼窝里担风险。
  「月芳啊,人家既然有这番好意,我看就依管家的吧,咱们都去。」陈庆堂的主意是,人多了相互照应着,也许王霸天就不敢胡来,再说,实在急了眼,打起来多一个人是一个人。唱戏的都是从小练功,虽说是花拳绣腿,总也比平常人强过多多。
  月芳见师父这样说,也只得如此,于是,一行人跟着王安他们连夜进了王宅。
  等进了宅子,梅月芳才有些后悔,只见庭院深深,到处都是身强力壮的保镖护院,人数上比自己的戏班子多上好几倍,看来如果王霸天真有什么歹心,这一干姐妹只怕难逃罗网。
  王安把他们领进了西跨院,让她们住在客房里,那房屋气派之极,屋里的陈设也决不是一般客店可比,足见王霸天的势力。
  「梅老板,你们先歇着,明天一早,我就回了老爷。」
  「好吧,王管家请便。」
  梅月芳客客气气地把王安送到跨院门口,见班子里的所有人都聚在正房的堂屋里等她。
  此时,大家伙儿都知道此番恐难善了,都低着头,没人吭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伙折腾了半宿,都累了,就算天塌下来,也得先睡个好觉再说。」月芳作为班主,此时必须要起到主心骨的作用。
  「四姐……」七师妹月馨说了半句话,又不知说什么了。
  「师父,您老人家年纪大了,去睡吧。」
  「月芳啊,我有话同你们说。」   (六)   「师父,您要说什么。」
  「月芳啊,咱们作艺的是下九流,谁都能欺负咱们,人人都想作贞节烈女,但作艺的不行啊,咱们斗不过人家,遇上事,除了忍,只能忍。」
  「爹,咱们唱戏的就不是人吗?您忍得了,我忍不了。」月贵是陈庆堂的独子。
  「不能忍又能怎么样?」
  「他们要是敢动师妹,我跟他们拚了。」
  「你死了,也不过是一条命,还打算谁能替你报仇吗?姓王的家大势大,真杀个人也不过象搌死个臭虫,可班子里这老老小小十几口子人怎么办?都去死吗?咱们作艺的,生就的贱命。」陈庆堂说的是心里话,他自已的老婆也是他的小师妹,生前就无数次被流氓恶霸糟蹋过,他也曾进行过抗争,但最后也只能接受现实。
  「那怎么办?就伸着头让人家欺负啊?」
  「就你能?!月芳啊。我刚才的话,是让你听着不舒服,可谁让咱们是作艺的呢。今天,我倒有个办法,这办法成,算你的福气,不成,咱们还都得活着,不知……」
  「师父,你老人在外面闯荡了这么多年,经多见广,还是您的主意最正,有什么办法,你说出来听听。」
  「月芳,你们师兄弟姐妹的都是孤儿,从小跟着我长大,我就同你们的父母是一样的。」
  「师父,这还用说。」
  「今天啊,我就倚老卖老,给你们作个主。来,月贵,我知道你早就对月芳有意思,月芳也老大不小的了,早晚总得出门子。我看,就着今天晚上,你们两个就当着师兄弟姐妹们的面,在我跟前磕上三个头,拜了天地高堂,就作了夫妻。那姓王的再有歹心,兴许不喜欢有夫之妇。只是月贵这孩子粗鲁,怕委屈了你。月芳,你愿意吗?」月贵不仅是月芳的师兄,也是陈庆堂的独子,所以陈庆堂才这样讲。
  「师父。」
  月芳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眼泪象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谁也想不到,陈庆堂会出这么个主意,不过,此时此刻,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你老人家就跟我的亲爹一样,自古儿女婚姻,父母作主,月芳哪敢不依。再说,三哥也是个耿直汉子,月芳能嫁给他,那是前世修来的,只要师兄不嫌弃我,一切由老人家作主。」
  「好好,现在情势不同,也没法办什么喜事,你们就跪下拜了天地,今晚就入了洞房,看那姓王的还能怎样?只是让你受委屈了。」
  「说什么委屈。跑码头的女人,能有个好男人就一辈子烧高香了,用那些虚套子作什么?」
  「好好。月贵,你过来。」
  「爹。」
  月贵赶紧过来跪下。
  「你也跪下。我同你说,月芳是个好孩子,从今往后,你要好好对她。我要是知道你欺负她,决饶不了你。」
  「爹,您放心,从今往后,我把她捧在手心儿里,决不让她受委屈。」
  「好。今天,这些师兄弟,师姐妹都是你们的证人。你们就在这里拜了天地吧。等过了这道关,你们再给大家伙补喜酒。」
  陈庆堂住在正房的东套间,洞房就在正房的西套间,没有喜酒,没有喜字,也没有盖头,大家伙儿也没有心思闹洞房。等拜完了天地,把一对新人送进洞房里,大家便各自回房,却没有几个能睡得着。
  再说月贵和月芳,进了洞房,肩并肩坐在炕上,却谁也不说话。
  要说两个人相互都有感情,今天能成夫妻,是求之不得的事,但却谁也不希望是在这样的时候。
  男人毕竟是男人,月贵虽然憨直,最终还是先开了口:「月芳,跟着我,委屈你了。」
  「三哥,说什么委屈,只要你真心对我好,我就是吃糠咽菜,也心甘情愿。」听得这话,月贵一伸手搂住了月芳的肩头,月芳也顺势倒进他的怀里。月贵把她的脸轻轻抬起来,伸过头去,便把自己那厚厚的大嘴唇压在月芳那张红润的小嘴儿上,疯了一样地亲起来。
  这便是她们的洞房花烛夜,没有那么多的虚言虚语。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肌肤相亲,恰如乾柴烈火一般。月芳被亲得浑身发抖,娇喘吁吁越发挑起了月贵的性致,一翻身,便把月芳拥倒在炕上,整个儿人都压了上去。月芳只感到身子下面有一样硬硬的东西隔着裤子乱顶,顶得她心旌摇动,又爱又怕,不由出了一身香汗。
  俗话说春桃带露,梨花带雨。美女一出汗,便更加诱人。
  看着月芳那迷离的眼神,月贵早已按捺不住自己的慾望,从月芳身上爬起来,又搂着她起身,两个人面对面跪着,月贵轻轻去解她的衣裳纽子。
  月芳红着脸,不敢看他,把脸轻扭在一侧,主动配合着让月贵把她的上衣脱了,只剩下一个小肚兜儿。
  在昏暗的烛光下,月芳那瘦削的香肩和嫩藕一样的玉臂露出来,月贵看得如痴如醉,把她胸贴胸搂过来,一边亲着她的嘴唇儿,一边把手在背后去解了她的肚兜儿带子,又急忙脱了自己的上衣,然后让自己宽厚的胸膛在月芳的两颗椒乳上轻轻磨擦着。
  月芳的脸胀得通红,吁吁喘着,嗓子眼儿里发出轻轻的呻吟之声。
  有道是声助色力。月贵听到那声音,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新娘子放倒,跪在她旁边,一边弯下腰吸吮着她那粉红的小奶头儿,一边扯开了她的裤带。
  月芳羞得「嗯」了一声,浑身的肌肉都颤抖起来。
  看着她那个样子,月贵越发大胆,三把两把便把月芳的裤子和袜子都褪下来,露出尖尖的粉臀儿,黑黑的耻毛儿。
  他只感到自己下面胀得生疼,如果再没有个物件箍住,怕是要爆开了,急忙扯过被子把新娘子盖住,又自己脱光了,一下子溜进初被窝儿,将月芳合身盖在下面,挺身便往里面插。
  到底是第一次,月贵还是个童子鸡,那月芳头一宿又不好意拿着自己的穴紧着凑合,结果折腾了半天,还是不得其门而入。
  没办法了,月贵只得再坐起来,把被子一掀,将月芳的两条粉腿推上去。
  唱戏的女艺人比普通女子这一条好处,便是从小练功,身子软和,这一推,月芳的身子整个折起来,那美妙的玉门和后面的菊花洞口都摆在月贵的面前。
  月贵一只手推着新娘子的腿,另一只手握住已经又红又荡的宝贝棒槌,对准了那条肉缝儿,用力一捅,终于进去了一个头儿,又一使劲儿,便突破了紧锁的门户,扑哧哧进去了一半儿。
  「哦--」
  月贵和月芳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疼吗?」月贵关切地问。
  「一点儿。」月芳轻声地答,羞得一直从脸红到了胸脯。
  月贵这才重新把月芳的腿放下,自己轻轻压上去,又把被子拉过来盖上,便「扑哧扑哧」地动起来。
  一连插了二、三十下,月芳的头轻摇着,深身乱颤,嗓子眼儿里不停「吭哧吭哧」地地哼哼着,月贵感到下面滑了很多,往来更加顺畅,便加快速度狂刺起来。
  一阵骤雨过后,两人相拥着,却谁也睡不着,因为敦伦之乐之后,他们还得应对未知的祸福。
  「月贵,我现在是你的了,就算是死了,也要为你保住这身子。」
  「月芳,我现在是你的男人,就算把这王府翻个底儿朝天,也决不能让你受人欺负。」他们也不想想,以他们的力量,又怎么能把人家王府翻个底儿朝天呢?不唯不能,而且就算他们想死,也是很难的事。
  第二天一早,王贵便端了一百两银子的定钱来商议堂会的事。
  一百两银子,对于这个跑江湖的戏班子来说,是一个月也难以赚到的钱,但他们都知道,这钱不是那么好拿的,有心推辞,却又不敢。
  大家商定了,在这里唱半个月堂会,头一天先准备戏台,同时也给王霸天向好友下贴子请客的的时间。
  这一天里,作为戏班子的班主,梅月芳硬着头皮去书房拜见了东主王霸天,王霸天照旧是一张笑脸,嘴上也是客客气气,彷佛并没有什么坏心,但月芳告辞出来的时候,却总是感到背后那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屁股看。
  改天开戏,唱的是全本《玉堂春》,戏刚唱了一半儿,上面便赏下来了,东主是赏了一百两,五十两赏戏班子,另五十两是单赏「苏三」,也就是梅月芳。东主赏银子倒不奇怪,奇怪的是,另外还有一百两银子,说是知府吴大人赏给戏班子的。
  梅月芳在台上的时候,应注意到王最前面一张桌子上,王霸天坐的是陪客席,心里就想着,正席那个穿员外服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王霸天这作东的还要让他坐正席,如今才知道那就是知府。
  乖乖,知府比县令大着两级呢,那就是土皇帝的太上皇了,知府亲自来看戏,对于小梅班这样的小戏班子来说,那可是天大的恩典。
  但回到住处,大家却还是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更清楚,王霸天请知府来看戏,表面上看是给小梅班儿面子,更多的目的,恐怕是在告诉梅月芳,他后面有知府作后台,不怕她们翻天。   (七)   戏就是晚上唱,第二天的白天,梅月芳又给请过去了,这次除了定戏单儿之外,还有别的事儿。原来王霸天的四姨太和六姨太原来也都是唱戏的女伶,听说开戏,两人技痒,便要与梅月芳合作一出《五女拜寿》。
  上午,梅月芳叫来琴师和两位师妹,与两个姨太太一齐走了一遍台。到了中午,两位姨太太留月芳在后面吃饭。
  其实这都是王霸天的安排,主要目的是想让两位姨太太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影响梅月芳,好让她心甘情愿地给自己作九姨太。
  为什么是九姨太,原来王霸天对那个什么「玉乌龙煞」还不死心,把八姨太给她留着呢。
  梅月芳不知道这些,但也能从两个姨太太的话中听出点儿什么来。
  月芳冰雪聪明,又加着小心,所以从两个姨太太的话中很容易地便听出话中的话。
  「两位太太,你们真是有福,能嫁到王老爷府上来,可惜呀,我是无福之人呐。」
  「小梅老板,你可比我们姐妹漂亮多了,又年轻,怎么说没福呢?要是你愿意呀,我们去跟我家老爷说说,你就留在这里同我们作姐妹吧。」
  「我说我没福,是因为我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什么?」
  两个姨太太吃了一惊:「怎么你嫁人啦?」
  「是啊,我男人就是我的三师兄,也是我师父的亲儿子。」
  「啊--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就没法帮你了。」
  听了这话,月芳的心放下了一半儿,暗暗称赞师父到底是老江湖了,生姜还是老的辣。
  晚上散了戏,王霸天叫着六姨太一同来到四姨太的房里,两个姨太太就把梅月芳已经嫁人的话同他说了。
  其实没有一个女人会希望自己多一个竞争对手,两个姨太太正巴不得此事不成呢。
  哪知这次王霸天是爱死了这个女戏子,就算是有夫之妇他也不在乎了。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心思说破,只说了句:「再说吧」,便叫两个姨太太上上房门,来了个一龙戏两凤。
  眼看着,半个月的堂会就要唱完了,这些天,王霸天是次次打赏,梅月芳他们见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就在期满前的最后一天,梅月芳去给王霸天说戏了,王安又拖着一大盘银子来到戏班子的住处,单请陈庆堂和陈月贵。
  这一次,王安是开门见山,说王霸天看上梅月芳了,要陈月贵写份休书,任梅月芳自行改嫁,王霸天愿以一千两银子作梅月芳的卖身之资。
  月贵是急脾气,当时就急了眼,把那盘银子一下子掀翻,大骂起来。
  王安阴阴一笑:「莫发脾气嘛。那小梅老板是凤中之凤,你不过是个穷唱戏的,这么好的女人,你养得起她吗?」
  「姓王的,匹夫不可夺志,梅月芳是我的老婆,我吃肉,就不会让她吃素。就算穷死了,我决不会把她卖给别人,你别打错了算盘。」
  「嘿嘿嘿嘿,陈老板,俗话说,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到了这里,就算是到了龙潭虎穴,凭你们这十几个人,还能翻起什么大浪头来?告诉你们,说不定这会儿,小梅老板正同我们家老爷共效于飞呢。」
  「啊?你们,你们,青天白日,抢夺有夫之妇,就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有,有王法,告诉你,知府大人是我们老爷的大舅爷,你去知府衙门告我们去。」
  月贵可气坏了,回手去抄起唱戏用的单刀。
  「月贵,你干什么去?」
  陈庆堂一把没拦住,月贵已经冲出门去,只留下一句话:「我去救月芳。」
  陈庆堂虽然岁数大了点儿,可也知道现在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便也一步跨出屋门,高声喊道:「徒弟们,抄家伙。」
  月芳的师兄弟、师姐妹们都在各自屋里收拾行装,准备唱完了今晚的一场,第二天就启程离开这鬼地方,但心里总还是惦记着月芳的事,听见师父这一嗓子,知道一定出了事,便纷纷抄起唱戏用的刀枪棍棒,各自从屋里出来。
  「师父,什么事?」
  「你们三师妹叫姓王的扣住了,跟着我去救人。」
  「走!」
  年轻人都有一腔热血,哪容得别人欺负,一听这话,怒吼一声,跟着陈庆堂向前院冲去。
  王安施施然从屋子时走出来,手里托着那一盘银子,他并不想去拦阻这些人,只是脸上带着不屑的笑:「一帮臭戏子,就凭你们?哎呀,这银子归我啦。」陈庆堂他们来到前院,见陈月贵已经同着四、五个家丁交上了手。
  戏班子里人人练武,不过都是花脚绣腿,勉强防身而已,同一般小蟊贼动手,他们还能抵挡一阵儿,真同练家子干上,那是有输没赢,何况还是以一对多,眼看着月贵的身上已经挨了好几棍子,差点儿没打吐了血,还在那里苦苦支撑。
  不待陈庆堂招呼,月贵的兄弟姐妹们已经一声呐喊扑了上去。一旁看热闹的家丁保镖们一见,也都拉家伙下了场子,院子里一片混乱。
  陈庆堂拎着一条齐眉棍,一路拨开打手们的武器抢到圈子中央,他知道徒弟们没有经验,便边打边叫:「徒弟们,不要落单,背靠背。」这一声喊起了作用,虽然这些戏子们武艺不行,可围成了圈子,相互之间就有了照应,保镖家丁们人虽多,一时却无处下嘴,贸然闯上来的,也伤了几个。
  王安从那边院儿里出来,看见这情景,急忙跑着正屋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喊道:「兄弟们,三、四个人并肩子上,两边儿的护着,中间的动手,先把那几个小丫头片子给我拿下,回头咱们跟老当家的一块儿办喜事。」
  保镖们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儿,一齐冲上去,直奔月芳那几个师妹。
  几个师兄弟一见,拚命来护着,但保镖们的目标一集中,戏子们就强免顾此失彼,年龄最小,武功最弱的八师妹月莲首先糟了殃。
  虽然两边有两个师兄护着,她自己还拿着单刀,但一下子四、五个家丁一冲过来,就把两个师兄的棍棒挡开了,一个家丁拿着挠钩照着月莲的肩膀头儿就钩,小月莲用刀一搪,上面这一钩搪开了,脚腕子却被钩住了,被家丁向怀里一拖,一下子摔了个后仰壳,单刀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月芳刚想爬起来,另一条挠钩一下子钩住了她腰间的丝绦,生把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拖到了家丁们的脚下。
  其他兄弟姐妹们一见,拚命来救,反而搞乱了自家的阵脚,五师妹月翠转身去救月莲,背后一个家丁抢过来,一条顶门杠从背后伸进两腿间一挑月翠的裆,把她挑得两脚离地,横着摔在地上,转眼之间,便有四、五条挠钩钩住了她的手脚和丝绦,也给拖到了家丁的脚下。
  七师妹月馨是个刀马旦,功夫在几个师姐妹里是最好的,见势不妙,也顾不得去救两位师姐妹,集中精力自卫。
  她见两条挠钩奔了自己的脚踝子,急忙纵身跳起,让过两条挠钩,手里的花枪奔着迎面那个拿挠钩的家丁就刺,一旁的另一个保镖用单刀向上一架她的刀,另一个保镖舞着九节鞭来缠她的腰。
  月馨一个后仰,用金刚铁板桥的功夫让过这一鞭,才一挺身站起,那两根挠钩又奔了双脚,她再度跃起躲过这两钩,双腿刚一落地,感觉裆下碰到了什么东西,用余光一扫,原来是背后一条挠钩从两腿间伸过来,正架在自己的裆时里,金属的钩尖冲上。
  她再纵身,那挠钩便随着她起伏,怎么也躲不开,用手中的枪杆立着去捅,却又捅不着。心中正急,那挠钩向回一收,眼睁睁看着那钩尖奔着自己的私处便钩过去。
  「啊--」月馨吓得一声尖叫,尿液便喷到裤裆里。
  「别动,再动就把你裤裆豁开。」背后的家丁淫笑着道。
  月馨并没有感到挠钩钩烂自己阴部的疼痛,低头一看,原来是那挠钩在钩尖刚刚钩进裤子的时候停住了。月馨生怕他们真把那挠钩抽出去,即使自己不会受伤,叫人家钩成开裆裤,自己这丑可就出大了。
  「师父--」月馨哀叫一声,扔了手中花枪,任两个家丁过来扭住胳膊,拖到廊下,见自己的两个师姐妹已经给捆住了。一个家丁过来,把月馨腰间的丝绦解了,十分麻利地把她反绑起来,看来这伙家丁捆人已经是驾轻就熟了。
  三个女的一被擒,戏子们的阵脚反而稳定下来,因为弱点一除,家丁们又无从下手了。
  王安却很镇定,一摆手:「都住手,退下。」
  保镖家丁们向后一退,把陈庆堂等人留在院子中央。
  「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呀,把那几个小崽子带过来。」
  陈庆堂回头一看,心中大悔,原来刚才只顾了来这边救人,家里没留人招呼,西跨院里只剩了刚刚收来的四个小徒弟,还有作饭的吴婶。这四个小徒弟最大的才十二岁,最小的八岁,哪里是大人们的对手,都给揪着耳朵拖了来,同三个捆绑起来的女徒弟押在了廊下。
  「陈老头儿,怎么样,还斗吗?还不放下兵刃,束手就擒吗?」
  陈庆堂一看,大势已去,把手中的齐眉棍扔在地上:「徒弟们,认栽吧。」
  大家伙儿也没了其他办法,只得扔了兵器,家丁们上来,七手八脚便把这些人统统捆绑了,在院子里跪了一片。   (八)   王安走过来,一个一个看着这些人,然后停在陈月贵面前,月贵斜着眼,怒目而视。
  「自唱戏的,还挺佞。你他娘的天大的胆子,敢娶我们老爷看上的女人,还敢这么看着老子。」
  「姓王的,你个狗肏的,敢把我解开,我废了你。」
  王安阴阴地笑着,突然一把抓住月贵的袄领子,一把把他拖起来,「啪啪啪啪」一通耳光,打得月贵满嘴流血。
  「月贵,在人屋檐下,哪得不低头。王管家,我们认栽了,这人都叫你们捆上了,你还逞什么英雄?」陈庆堂道。
  王安放下月贵,走过来拖起陈庆堂,抬手要打,背后堂屋里王霸天喊道:「王安,住手。」众人抬头一看,只见王霸天从里面走出来,腋下夹着反绑双手的梅月芳。
  他把梅月芳放在前廊下,一只手仍揽着她的细腰道:「小梅老板,看见了吗?跟我姓王的作对,没你们的好处。该怎么作,你好好想想吧。」
  梅月芳又是怎么回事呢?原来今天一早,梅月芳便换上家里穿的衣裳,梳洗打扮之后,来到中院王霸天的书房,这是事先约好了的,要给王霸天说最后一次戏。
  头几天,梅月芳也来给他说过几次戏,王霸天还真会两出,唱得倒也像模像样,而且规规矩矩,学得十分认真,月芳以为他还真的是因为喜欢戏才请自己来呢。
  今天可不同,王霸天好像变了一个人,手脚放得总不是地方,梅月芳不得不去手把手地给他纠正。
  对于戏子们来说,说戏可不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月芳去摆王霸天的手脚,自己倒没觉出什么,那王霸天心里有鬼,月芳那软绵绵的小手一碰到他的胖手,王霸天的心里就发颤,心里想着:「我的个娘哎,这小手儿要是天天让老子摸,那该多得呀?」想着想着,嘴里可就说出来了。
  王霸天一出声,梅月芳立刻像触了电一样把手抽了回来,心里恶心得要吐:「东家,你刚才在说什么?」
  王霸天反正今天是要摊牌的,于是一把把梅月芳的手抓住道:「小梅老板,你可把我的心给勾去了,今天你就别走了,嫁给我当九姨太吧。」
  「东家,你放开,你放开。」
  梅月芳用力把手抽回去:「东家,你别这样。」
  「小梅老板,你看我家里,要什么有什么,你要使个千儿八百两银子,我决不会皱一下眉头。你要是不愿意当姨太太,我就另给你弄处宅子,弄个两头儿大,你看怎么样?」
  「东家,我知道你家大业大,可我梅月芳是个福薄的人,享受不起。」
  「这话说的,你享受不起谁享受的起呀?」
  「我是个有夫之妇,以你王老爷的身分,怎么能讨个有夫之妇呢?那不让人家笑话吗?」
  「娘的,谁敢笑话我?别说你嫁过人,老爷我的三姨太、五姨太,还是窑子里的窑姐儿呢,老爷都不嫌弃,你不用为我操心。」
  「那也不行。她们是她们,我是我。我虽然是个戏子,可也读过《女儿经》、《列女传》,知道一女不事二夫的道理,我们人贱,可志不贱。老爷还是另请高明吧,天下美女有的事,我也不是貂蝉、西施。」
  「你就是貂蝉,你就是西施,老爷我活了这么大,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女人,我放着这么个美人儿不要,还要哪里去找?小梅老板,你就别推辞了,应了我吧。」
  「王老爷,你别忘了我是有丈夫的人。」
  「不就是那个臭戏子吗?你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嫁了他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他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叫王安去找你师父和陈月贵,给他们一千两银子,让他们把你让给我。」
  「我是什么?是东西吗?由着你们让来让去的?」
  「所以呀,重要的是你自己,你要是愿意,那不就不是让了吗?要是你说愿意,那我就是去他们手里把你救出来。」
  「我不愿意。我宁愿跟着陈月贵过一辈子穷日子,也不会答应你。」
  王霸死缠活缠,梅月芳抱定了主心骨,你有你的千条妙计,我有我的一定之规,反正我是坚决不会改嫁,到了最后,乾脆不说话了,任你王霸天说什么,梅月芳是死咬着不开口。
  王霸天说得嗓子也乾了,还是不见任何效果,狠劲儿就上来了:「小梅老板,我劝你,那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我王霸天看上的女人,还没有一个敢说个不字。你今天是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姓王的,我也告诉你,我梅月芳生是陈家的人,死了陈家的鬼。就算他们被逼着写了休书,我就上吊抹了脖子,也决不会嫁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呵,看来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好,我姓王的也是一根儿筋,今天就要定你了。你答应了,我好好吃喝好待着,叫你作姨太太,你不答应,今天我就干了你,也别想作你的贞节烈女。」
  「你敢,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有哇。在这个地方,老子就是王法,有本事你去衙门告我。」
  梅月芳一见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唯有尽早脱身,趁着王霸天说得唾沫星子四溅,没留神的功夫,转身便跑,一拉门,才发现书房的门已经给从外面锁上了。
  「想走?哼哼。进了这个门儿,不让老爷我尽了兴,就别想出去。」王霸天说着,一步一步向梅月芳逼近。
  梅月芳无路可走,只得背靠屋门,拉开了架式:「姓王的,既然把门锁上了,我走不了,你也出不去,今天不是你就是我。」
  「怎么?还想动手吗?」
  王霸天阴阴地笑着,一下子就扑了上来。
  梅月芳上面手往王霸天的面门一引,王霸天举手一搪,梅月芳下面一脚,正蹬在王霸天的肚子上。如果这一脚是月贵踢的,王霸天恐怕就要摔出一丈开外。毕竟梅月芳并不是什么武林人物,身体虽然灵活,力量却不足,那也让王霸天连退了好几步。
  「娘的,还敢玩儿真的,那就别怪老子我不客气了。」王霸天被这一脚踢得恼羞成怒,翻身又扑上来,两个人在屋儿里打在一起。
  梅月芳到底是个女流,王霸天虽然不会什么武艺,身体笨重,但却经打,梅月芳的拳脚落在他身上,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很快他就突破了梅月芳的拳脚圈子,与梅月芳形成了贴身状态,把梅月芳的双臂隔在自己的腋下,一把把她搂住,便向竹榻上拖。
  一但两个人扭住,梅月芳身体灵活的特点就发挥不出来,成了较蛮力,那梅月芳怎么是对手?虽然她拚命挣扎,还是被压在了榻上。王霸天的身子很重,梅月芳怎么挣扎也无法把他弄下来,自己反而被翻转了身子,成了面朝下趴着的姿势。
  她用力把自己的胳膊肘儿弯曲起来,不想被扭到背后,但就连这种努力也是白费,王霸天用胳膊一锁她的脖子,立刻窒息了,身子一软,一条胳膊就被拧过来,放在她自己的后腰处。
  王霸天跪起来,用一条腿把梅月芳的这条胳膊连同她的腰压在一起,又去拧她的另一条胳膊。
  梅月芳尖叫着,用尽吃奶的劲儿想摆脱,但一条胳膊却敌不过两只手,于是她的双手都被拧了过来。
  王霸天一手抓着梅月芳的手腕儿,另一手解开他自己的束袍带子,几下子便缠住月芳的手腕,然后把她两只手腕交迭着缠了两道,再打十字一穿一系,便把月芳的手捆住了。
  王霸天放开她的手,自己骑着坐在月芳丰满的屁股上,又从竹榻靠墙的缝里掏出一根麻绳,往月芳的脖子后面一搭,一抹肩头,三绕两绕,将月芳的大臂向背心处拉紧,再带了颈后的绳子,把姑娘的大臂固定住,这才把她捆手的袍带解了。
  手一松开,月芳立刻就想挣脱,但大臂被捆住,限制了她的活动,立刻又被王霸天拧回双手,用绳子捆住了。
  「臭娘们儿,不吃好粮食!看我怎么收拾你。」
  「救命啊!救命啊!」梅月芳一被捆住,感到十分绝望,高声呼叫起来。
  「喊吧,喊吧,你就喊破了嗓子,也没人敢来救你。你喊呐!」王霸天说着,便把月芳重新翻过来,仰面朝天躺着,然后自己压上去,搂着月芳就亲。
  月芳一边拚命摇着头躲避,一边继续尖声呼救。
  王霸天一边死死压着月芳,一边伸手去解她的裙子。月芳想挣扎都挣扎不动,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恰在此时,外面有人拍打着屋门:「老爷,老爷。」
  「什么事,没看我正忙着呢吗?」
  「老爷,前面打起来了。」   (九)   却说王霸天把月芳捆住了压在竹榻上正要强奸,外面家丁报告说前面已经打起来了。
  「哦?」
  王霸天答应一声:「开开门,我看看去。」
  外面门一开,王霸天起身要走,忽然又想起身下的梅月芳,心中一动,便把梅月芳的小腰一搂,夹在胳肢窝下面便向前面走来。
  前院的正房是个穿堂,绕过屏风,正看见王安要打陈庆堂,便叫住了他。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也?」
  月芳一见自己的戏班子已经全军覆没了,连师父都给捆了起来,一阵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王霸天一见,急忙把她扶住,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后道:「陈老头儿,看见了吧?凭你们这些人,斗不过本老爷的。」
  「姓王的,你究竟想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在这儿呢。」
  他指着自己的鼻尖说道:「陈老头儿,说别的没用。现在,你是让你儿子老老实实写张字具,把梅月芳让给我呢?还是想继续逞英雄?」
  「姓王的,你不是个人,连人家有夫之妇都要抢。」
  「对,老爷我不在乎梅月芳是不是黄花闺女,老爷我就是想要她,想让她当我的姨太太。像她这么俊的女人,呆在你们一个小戏班子里,不是糟蹋了吗?我劝你们还是好好想想,要是你们愿意把梅月芳让给我,一千两银子够你们再办几个戏班子了,再说,你下面还有好几个小的,还可以再去买个小丫头儿来顶梅月芳的缺儿。再说,有了我这样的女婿,要钱有钱,要地有地,你们还唱什么戏呀?好好想想吧。」
  「呸!谁稀罕你的那几个臭钱?快把我媳妇放了。」月贵气得跳起来,抬脚就踹离他最近的一个家丁。
  此时月芳也醒过来,见自己靠在王霸天身上,急忙又挣扎起来,正看见月贵那一脚被家丁闪开了,同时另一个家丁一棍子扫在月贵的膝变里,打得他扑通一下又跪了下去,然后又一棍子撩在他后背上。
  「别打他!」月芳急得叫起来。
  「心疼啦?好哇。只要他肯给你写上一纸休书,我就不打他。」
  「放你娘的屁,你打吧,老子死也不会写。」月贵骂道。
  「那就打。」王霸天道。
  那边家丁们立刻把月贵拖翻在地,棍棒齐落,月贵紧咬牙关强忍着,却一声也没有吭。
  「娘的,挺经打。」
  王霸天说着,看看月翠、月馨和月莲三个姑娘也都给捆着,便道:「我本来呢,只想要一个梅月芳,既然你们这么不给面子,那我可就得多要几个。我手下这些护院的教师爷还有庄丁里面还有好几个没有老婆,正好,把这三个小丫头给我拖出来,就赏你们了。」他扭头看了看王安。
  王安正巴不得有这句话呢,答应一声,便奔了三个人中长得最好的月馨。另外几个还是光棍的保镖也扑上去,分别去拉月翠和月莲。
  班子里的众人一见,纷纷站起身来想保卫自己的师妹,却被一一撂倒。三个姑娘惊恐地尖叫着,站起来想跑,但捆着双臂的她们无法跑快,何况周围都是家丁,于是很快便被抓住了。
  家丁们把三个姑娘重新拖回廊下。
  「怎么样陈老头儿?一纸休书,梅月芳留下,他们其他人愿走者走,愿留者留,还能得银子。要是不答应,银子没了,每人一顿饱打,轰出府去,留下四个小妮子在这里拜堂成亲。」
  「你休想。」陈庆堂怒道:「赶快把我的四个女徒弟放了,还则罢了,不然,我化为厉鬼,也要去阎王那里告你。」
  「去吧去吧去吧。受累受累。」
  「你赶快放人。」
  陈庆堂已经没有什么理可以给王霸天说,因为王霸天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放人?我们会放的,等把这四个小娘们享用过了,就把你们放走,那个时候,除了这个梅月芳我是要定了的,其他的三个丫头片子也可以跟你们一起走。怎么样?想好了没有?」
  「我们认栽了。王老爷,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几个女弟子吧。」
  「放人?可没那么容易。谁让你们撞到枪口上了呢?这么办吧。既然你们已经认栽了,以前的事可以即往不咎,只要你们写了休书,我便放过你们。」「老爷,求求你放了月芳吧,我们全班十几口子都感您的大恩大德呀。」陈庆堂跪在地上「啪啪」地磕头。
  「我懒得同你们再费口舌,来呀,你们几个,把这三个小丫头弄到后面去。你们几个,把这帮臭戏子扔到大街上去。小梅老板,你要随我来呀--」王霸天弄了一句戏文,伸手又要把梅月芳夹在腋下,弄到书房去糟蹋。才一转身,忽然觉着一个凉嗖嗖的东西顺着后脖领子滑进了衣服里。
  「我的吗呀,蛇,蛇,蛇--」
  王霸天就感到浑身发凉,一边怪叫着,一边把捆得结结实实的梅月芳扔在了上,乱蹦乱开跳着去掏脖子里的东西。
  手刚一伸过去,那条蛇突然又「出溜」一下子缩了回去。
  王霸天一步蹿出五、六尺远,这才敢回过头来看,却没有见到蛇的踪影,反而看到一院子的人都眼睛直直地看着房廊的上面,尤其是王安,眼睛里泛着一丝恐惧。
  「蛇呢?蛇呢?还不快打呀!」王霸天嚷道。
  话音未落,那东西又一次从后面钻进了后脊梁处。
  「吗呀--」王霸天怪叫一声,一下子又蹿到院子里去了。
  直到这时,才听到一阵银色铃般的笑着,不过这声音听在王霸天的耳朵里,却比蛇还可怕。
  只见从堂屋屋顶上跳下一个人红衣女子来,手里拿着那条让王霸天想着肝颤,看着头疼的皮鞭子。
  「姑奶奶,怎么是您呐?」
  「怎么就不能是我呢?」
  「我是说,您太忙,太忙,哪有功夫管我们这小地方的闲事。」
  「怎么没功夫?只要有女人受欺负,我都有时间管这路闲事。」
  「那您想怎么样啊?」
  「立既放人。」
  「哎哎哎,我放人,我放人。王安,快放人。」
  「是。」
  王安急忙答应,赶紧叫人去解陈庆堂一班人的绑绳道:「快请他们走。」
  「慢着。」女侠一挥手:「姓王的,你这么欺负人,难道就算了不成么?」
  「姑奶奶,那您说怎么办?」
  「给你指两条道。」
  「您说,您说。」
  「一人二十两银子,作为他们担惊受怕的补偿。」
  「那另一条呢?」
  别看王霸天对看上的女人什么都舍得,他却仍是个守财奴,这梅月芳没捞着,还要搭上几百两银子,到底还是心疼。
  「另一道好办了,让他们现在就走,然后我打你三百鞭子。」
  「别别别,那我还是给钱吧。王安,快拿银子。」
  「是。」王安答应一声,绕过王霸天和柳玉莲,从穿堂向后面走,经过王霸天身边的时候,王霸天背对着柳玉莲,给王安使了个眼色。   (十)   这边王霸天亲自去解梅月芳的绑绳,柳玉莲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们都给我滚一边儿去。」王霸天不敢还嘴,急忙退在一边,柳玉莲一个一个地把月芳和她的三个师妹解开。
  此时王安也端了银子过来,走到柳玉莲面前:「柳女侠,您请过目。」柳玉莲低头去看他手里的银子,背后一个保镖忽然悄悄摸过来,拿起一条绳子便向柳玉莲的脖子上一套,打算把她勒晕,然后便由他们摆布了。
  哪时明明看见绳子已经套到了柳玉莲的脖子上,那女侠忽然之间就不见了,绳子却套在王安的脖子上,那保镖一愣神儿,听见背后柳玉莲冷冷的笑声,那笑声王霸天也听见了,只听得他头皮发麻,感觉自己的屎都快出来了。
  「王霸天,你们主仆在我面前玩儿花样还嫌嫩了点儿。」
  「柳女侠,您看,这都是下面人……」王霸天急忙陪起笑脸企图辩解。
  「行啦,别以为你和王安两个人使眼色我不知道。本来呢,我今天只想救人,不想打人,既然你们主仆想要对付我,说不得我也只好再教训教训你们。」
  「柳女侠,别别,我不是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就饶了我吧。」王霸天扑通一下子就跪下了。
  「好啊,看在你知罪的分上,本来要打你三百鞭的,那就减九成,打你三十鞭吧。」
  「柳女侠,柳女侠,您高抬贵手,就饶了小的吧。」王霸天此时早已没了员外爷的威风,也顾不得脸面了,磕头如同捣蒜一般。
  「你们站着干什么?」
  柳玉莲没理他,扭头对还在院子里的保镖们道:「姑奶奶怕脏了手,你们把他和王安都给我捆到柱子上去,捆个猴子上树!」
  那些保镖家丁们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犹犹豫豫的,谁也不敢上前。
  「怎么?没听见呐?我要点人头儿了,点到哪个,要是敢不上来,小心姑奶奶给你们每人三百鞭。」
  保镖们都听说过玉乌龙煞的名号,又不敢不听她的,听了又怕老东家将不来找他们的别扭,一个个都不知所措。
  王安是练武的出身,不像王霸天那样,一看自己也要挨鞭子,自己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忽然变了脸道:「兄弟们,往日老东家待咱们如何?」
  「好。」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就是咱们报答老东家的时候啦。是人皆有三分气性,这小娘们儿撒野都撒到咱家里来了,实在是欺人太甚。好汉架不住人多,大家并肩子上啊。」
  保镖们一想,上次在郊外,只有四个人,自然对付不了这个女煞星,可今天自己这里有近百十人呢,难道真就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吗?于是纷纷拉出兵刃来就往上闯。
  「看来打你打少了。」
  柳玉莲微微一笑,看着王安道:「既然这样,你叫他们都上吧,等会儿我打躺下一个,就多打你们主仆两人每人十鞭。」
  「你别吹大话,还不定谁打躺下谁呢。兄弟们,还等什么?上啊?」
  保镖们忽啦向上一闯,奔着柳玉莲扑上来,谁知柳玉莲不知怎么又转到圈子外面去了,保镖们扭头一看,她已经站在院子当中,对着梅月芳等人道:「你们还不赶紧走?」
  陈庆堂道了一声谢,赶快招呼着徒弟们快走,到了跨院们前,发现一群家丁已经把门挡上了,只好又转了回来。
  这一切都被柳玉莲看在眼里道:「你们这群鸡鸣狗盗之徒,还敢耍花样?!也好,陈师父,那你们就留在这儿看热闹吧。嘿,你们,」刘一玉莲一指那些保镖:「不是想群殴吗?统统放马过来。」
  保镖们往上一闯,柳玉莲又像鬼魅一样转到圈子外面去了,随手一鞭,离她最近的一个保镖已经被缠住脚腕子拖了一个跟头,接着一鞭横扫,冲得快的两个便被那条鞭子兜了一个跟头。
  柳玉莲指东打西,指难打北,保镖们一个个倒下去。柳玉莲嘴时还数着:「一十,二十……」
  王霸天知道今天的事又不妙,趁着保镖们集中精力付柳玉莲的机会,悄悄便待穿堂溜,才走出不到五步,便被时时观察着的柳玉莲用鞭子拖了一个跟头。
  「姑奶奶今天可生了气了。」
  柳玉莲冷笑中带着咬牙切齿的神情:「刚才说了,每人三十鞭,现在每人再加七十鞭。」
  王霸天一见,今天算是妥不过去了,再要抵抗,怕是挨得揍更多,急忙又跪下道:「柳女侠,柳女侠,千万别再加了,我求求您老人家,还打三十鞭行么?」
  柳玉莲走到他跟前道:「好吧,你让他们都把兵刃放下,然后把你和王安捆好了,等姑奶奶罚完了三十鞭,看你们两个狗东西乖不乖再作决定。」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赶快听女侠的吩咐动手哇。」
  有了王霸天的命令,保镖们哪个也不敢违抗,过来把王霸天屁股朝外捆在廊柱上,又捆了王安。
  柳玉莲一看,这两个狗东西还真听话,心里的怒气减了五成:「这还差不多。那就每人三十吧。」柳玉莲在半空中打了一个响鞭。王霸天看不到,只听见了声音,他是挨过一次打的,鞭子一响,王霸天立刻一脬臭粪拉在了裤裆里,顺着裤腿儿往下流,那丑出大了。
  柳玉莲也不说话,手又一挥,已经一鞭子打了上去。
  这柳玉莲的鞭技果然不是盖的,她是一鞭照顾俩儿,鞭杆前后连续挥舞,鞭子在半空里有节奏地走着「8」字,鞭梢不轻不重,一头儿打王霸天,一头儿打王安,鞭鞭不落空,乾疼不伤人,而且速度也掌握得不快不慢,头一鞭挨揍的刚喊出来,第二鞭就又到了,让王霸天和王安来不及忍疼。
  三十鞭打下来,王霸天和王安两个已经喊得差点儿上不来气儿了。
  「姓王的,打你这三十鞭冤不冤?」打完了,柳玉莲问。
  「不冤,不冤,这是小的罪有应得。」
  「王安,你呢?」
  「我……」他想说冤,又不敢说。
  「我知道你想说冤,可我告诉你,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王霸天作恶一方,你这当奴才的不去劝他向善,反倒给他出坏主事,替他办坏事,就冲这个,你就该打。」
  「是是是。」
  「陈老伯,梅班主,咱们走吧,我送你们走,看哪个还敢打你们的坏主意!」这话可是说给王霸天听的,她知道这王霸天是狗改不了吃屎。
  「是,是,多谢女侠客相助,我们全班老小,感谢您的大恩大德。」陈庆堂和梅月芳扑通跪在地上给柳玉莲磕头。
  「哎呀,老伯快起来,我可担当不起。」
  柳玉莲赶紧搀起梅月芳,作势要扶陈庆堂。陈庆堂知道,这叫男女授受不亲,不能真让她扶,自己爬起来。
  一行人出了大门,直奔大道。
  这边保镖、家丁们忙把王霸天和王安从柱子上放下来,王霸天的裤子全湿透了,臭气熏天,王安好歹算是个练武的,没尿了裤子,不过可走不了路了。
  原来柳玉莲见王霸天吓得屎尿横流,怕弄脏了自己的鞭子,所以只打他的后脊梁,但打王安的时候,三十鞭子却是从上打到下,由肩膀一直打到小腿肚子,虽然没伤着肌肉骨头,却疼得一时半会儿动弹不得。
  王霸天疼得哎哟哟地哼哼,指着那班保镖骂道:「你们这群废物,这么多人,连一个丫头片子都斗不过,我养着你们干什么?!还不快去把那个小梅班给我追回来。」
  王安趴在地上都快哭了:「老爷,别追啦,您没听见说那小娘们跟着她们呢么?要是咱们追上去,再落在她手里,回来咱们主仆两个又是一顿好打呀。」
  王霸天一听,这话倒是真的,只得一边骂着手下废物,一边被家丁扶着到后面养伤去了。
  再说柳玉莲,跟着小梅班出了王宅,一路奔大路而走。
  梅月芳见柳玉莲在地上步行,便道:「侠客姐姐,上车上来吧,也好说说话。」
  「好。」
  柳玉莲便上了车,坐在梅月芳身边。
  「侠客姐姐,你功夫真好。」
  「别叫我侠客姐姐,我叫柳玉莲,叫我玉莲姐好了。」
  「行,那我叫你玉莲姐。你在哪儿学的功夫?姓王的怎么那么怕你?」
  「说来话长了……」
  柳玉莲便把自己的身世都告诉了梅月芳。
  「啊,原来你就是玉乌龙女侠!难怪呢。」月芳听完了梅月芳的述说,惊呼起来。
  「啊?玉乌龙!」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大伙儿听梅月芳一喊,知道这位女侠客就是大名鼎鼎的玉乌龙,全都很吃惊。
  「姐姐,我们班子里的姐妹都是学戏的,没有真功夫人,只会些花拳绣腿,遇上坏人,就只有挨欺负,姐姐,你这么好的功夫,就收下我们这些徒弟,传我们几手功夫,也好防身。」
  「行,不过我可不能收徒弟,再说,我师门的内功是秘技,不能随便外传,但鞭法倒可以教你们一些,除了防身,也许还能当个串场子节目。」柳玉莲倒是很爽快。
  有了柳玉莲在,加上敲了王霸天一大笔银子,戏班子一时也不缺钱花,所以并不忙赶路,也不进戏园子,遇上有村子上请戏的就停下来唱上几天,其他时间梅月芳和她几个师妹就很着玉莲学鞭技。
  柳玉莲的鞭子是特制的,为了不伤人,牛皮绳里面夹了细铜丝,加了重量,抡起来可以把几个壮汉兜翻,但月芳她们没力气,使不了,所以用的只是普通的牛皮鞭,但长度一样,都是一丈八尺,玉莲主要教她们练速度和准头,要练到能把鞭子象棍棒一样直着打出去,这样才能以有限的力量达到最大的效果。
  姑娘们从小学戏,功夫不足,但身体灵活,学起来很快。柳玉莲也捎带着传了月贵他们几个男戏子一些练力量的功夫和兵器套路,有了这些功夫,至少对付王安他们这样的三流武士不会有太多的困难。
  前前后后三个多月,玉莲看他们学得也差不多了,便告了辞,因为她知道,王霸天这家伙不是一顿两顿鞭子能教训好的。
  她想得还真是不错,这会儿王霸天伤好了,老毛病就又犯了。   (十一)   柳玉莲回到忒州第一件事,就是留心王霸天的动静,结果还真给她打听着了,据说王霸天头几天刚刚让王安从县城的街上绑回去一个卖艺的女子。
  柳玉莲心中气恼,这个王霸天怎么就狗改不了吃屎呢?于是,她决定当夜就去王宅看看,如果那女孩子还没让王霸天糟蹋呢,就把她救出来,如果女孩子没有坚决到宁死不屈的程度呢,也就算了,她要救的是贞节烈女,没这个意志的可犯不上去救。
  定更时分,柳玉莲把自己收拾利落,带上了鞭子,悄悄出了客房的门,以她的功夫,是用不着像一般夜行人那样非要三更天别人都睡了才行动的,她的轻功已经到了闹市隐形的地步,只要事先叫店小二不来打搅,就没有人知道她出去。
  来到王宅,纵身上了后院墙,从墙头一路到了房上,然后直奔王霸天的书房,她知道,王霸天每次抢了女孩子来,总是在书房里糟蹋的。
  在书房的房顶上,她伏下身去细听,只听见王霸天正在说话:「小美人儿,你就从了我吧。」
  又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哭声:「姓王的,你滚开,我宁死也不会从你。」
  「不从?那我可用强了。」
  柳玉莲气坏了,纵身从房上下来,站在院子里大喝一声:「姓王的,你家姑奶奶来了。」一步便抢进房来。
  柳玉莲刚刚撞开房门,就感到脚底下一软,身子向下落去,她知道着了道儿,下面有翻板,一提气想蹿上来,上面却落下来一根木梁,正落在脑顶上,虽然凭她的功夫并不会受伤,却也把她打下了翻板。
  那翻板下面的坑很深,足有两丈多,等一落到底,柳玉莲知道坏了。
  这翻板有脏坑有净坑之分。脏坑里铺满了细石灰面子,人一掉下去,把石灰面儿腾起来,就把眼睛给迷了。净坑则只是简单的陷坑。
  柳玉莲身在江湖,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差别,她早就作好了落脏坑的准备,把眼睛一闭,这样虽然会弄一身石灰,却不会迷眼睛,谁知这回是净坑,而且里面装了两人多深的水。
  柳玉莲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水,是个旱鸭子,一掉进水里,浑身的功夫都使不出来,可就坏了事儿,在水里一阵儿瞎扑腾,喝了一肚子水,很快就晕晕呼呼了。
  此时,坑边已经围了一大群人,灯笼火把把陷坑照得通亮,只见柳玉莲在水面上一会儿上,一会下,狼狈不堪,已经给呛懵了。
  原来这王霸天一直对柳玉莲不死心,所以柳玉莲那天一走,他就又把王安叫来,两个人一身鞭伤,不能坐不能躺,只能趴在床上低声嘀咕着怎么算计柳玉莲。
  这好人对付恶人很难,就是因为恶人不会按规则出牌。两主仆一阵儿嘀咕,坏主意就出来了。
  为了柳玉莲,王霸天也算是煞费苦心,连书房的门都拆了,在门槛下面挖了陷坑。他算准了柳玉莲功夫好,只要踏了翻板,毕竟向上蹿,所以把上面的门框也做成了活的,再加上几个沙袋子,只要人往下一落,门框就掉下来,正好打人的脑袋。
  全都布置好了,静等着柳玉莲上钩,这天去跟踪小梅班儿的家丁回来了,说柳玉莲已经在返回忒州的路上,王霸天急忙派王安去城里随便抢了个卖艺的姑娘回来。
  其实那姑娘模样一般,也算不上什么烈女,一到王宅,看见那阔绰的大院子,便什么都答应了。还跟着王霸天在书房里作套儿。
  柳玉莲来的时候,趴在房顶上的家丁早就看见,通知了王霸天,柳玉莲果然就上了当。
  「快,搭上来,搭上来,别让她死了。」王霸天得意洋洋地道。
  几把挠钩下去,钩手钩脚,把柳玉莲拖上来,肚子已经大得像个孕妇,浑身的衣服都沾在身上,把美妙的身材显露无遗。
  王安过来,想把柳玉莲弄起来空水,王霸天一摆手:「先别,这小妮子一吐出水来,功夫一恢复,那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先锁起来再说。」
  「是。」王安答应一声,指挥着手下拿来早已备下的铁制手箍、脚箍、铁链子,木杠子。王霸天知道柳玉莲有功夫,怕一般的绳子捆不住她,所以预备下这些。
  柳玉莲被家丁们四仰八叉地摊在地上,翻着白眼儿,嘴角儿上一股儿一股地往外流着水。
  不一会,柳玉莲的手腕脚腕都给砸上了铁箍儿,用铁链子固定在两根木杠子的两端,又把捆手的木杠子用梁上穿着铁葫芦的绳子绑住,这才叫人拿了一个大板凳来,把柳玉莲抬起来,脸朝下横放在那板凳上,板凳一压肚子,柳玉莲立刻大口大口地吐起来。
  王霸天接过一个灯笼,走到柳玉莲的身后,看着柳玉莲那撅着的屁股,从那紧贴在肉上的湿漉漉的夜行衣,两腿间隐约露出一条深深的沟,看得王霸天下身儿发烫,真想现在就把这小美人给干了。
  水一吐出来,柳玉莲就清醒了,她想挣扎,手脚却被牢牢地固定在木杠子两端,一点儿也动不了。
  「王霸天,你就狗东西,你敢算计老娘,有你好看的。」
  「哟,醒啦?来来来,把她挂起来。」
  一边的家丁一拉绳子,便把柳玉莲吊在半空里,然后王霸天叫家丁们全出去,只剩下他自己和柳玉莲。
  「刘姑娘,你今天到这儿干什么来了?」
  「这还用问,救人。」
  「救谁呀?」
  「被你抢来的姑娘。」
  「哦?」
  王霸天走到门口喊到:「王安,去把九姨太请来。」
  「是。」
  王安在外面得意地答应着。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女人从外面走进来,冲着王霸天一个万福:「老爷,您叫我有什么事儿吗?」
  柳玉莲一看,这女人二十岁上下,中等模样,倒是挺像人们所说的那个卖艺人,便问:「你就是前几天王安从县城里抢来的那个姑娘?」
  「干嘛说得那么难听啊?那是我家老爷叫管家把我请回来的。」
  「用绳子请吗?」
  「这你管得着吗?我喜欢叫人家捆着,干你屁事?」
  柳玉莲一时语失,心下懊悔非常,现在自己没抓到人家强抢民女的证据,倒叫人家抓到自己私闯民宅的把柄,这个跟头可栽大了。没想到自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竟然落到这步田地。
  不过,心里后悔,嘴上还不肯服输:「王霸天,你想怎么样吧?」
  「刘姑娘,以前的事,王某可以既往不咎了。不过,你今天私闯民宅,这可是犯了王法的,你得给我个交待吧?」
  「什么交待?」
  「我给你两条路。」
  「说!」
  「一条路呢,我把你送官,闯入民宅,非偷即抢,到了官里,少不得一百板子,带枷游街,那时候,你的脸面往哪儿放啊?」
  「另一条呢?」
  「另一条就简单了,只要你今晚从了我,作我的八姨太,过往的事儿就不追究啦,都是一家人嘛。」
  「呸!休想!」
  「那你是想送官了?」
  「送官就送官。」
  「你可想好了,这女人的身子只能叫自己的丈夫看。到了官里,那一百板子可是脱光了打的,衙门口儿看热闹的那么多人,这份羞辱,你受得了吗?」
  「王霸天,你这狗东西,我作鬼也饶不了你。」柳玉莲知道王霸天说的是真的,律条上可写着呢,妇人去衣受刑。自己一个黄花大姑娘,叫官家扒光了眼子当街打屁股,自己哪还活得了哇?但不送官,就得给人家当姨太太,这又是自己死也不能干的事,这可怎么好哇?想着想着,不由掉下眼泪来。
  「小美人儿,别哭哇。我这个人就是心软,见不得别人掉眼泪。」王霸天这回可高兴了:「这么着,你答应给我作八姨太,我就不送你去官府。」
  「你休想!我死也不会嫁给你,送官就送官,大不了一死!」
  「死不了,死不了。刚才不过是说着玩儿呢。我老实告诉你吧,知府吴大人是我的亲戚,我早就跟他说好了,一抓到你,就把你判给我作小老婆,我这里三媒六证都找齐了,大家当堂指认,你想不认帐都不行。听我的劝,还是好好的当姨太太吧。」   (十二)   「好吧。」
  柳玉莲知道这王霸天说的都是实话,白道侠客表面上不惧官府,但侠客以武犯禁,干的还是犯法的勾当,叫官家逮到了,该打打,该杀还是要杀,如果这家伙真要找齐了三媒六证,除非师父在,别人谁能替自己作证呢。不如假意答应,等把自己手脚上的铁箍子打开了,凭自己的武功,冲出去逃走应该没有问题。
  想到此她说:「那就依你。」
  「依我什么?」
  「我嫁给你。」
  「这就对了,早这样多好,你也用不着受这些罪,我也用不着挨那两顿打了。」
  「那你把我放下来。」
  「好好好,你等着。」
  王霸天这回高兴了,急忙去把绳子解开,把玉莲放下来,玉莲一落地,急忙道:「还不把这劳什子东西给我弄下来。」王霸天刚要去喊人,忽然回过神儿来了,他把绳子一放到底,然后走到玉莲跟前道:「先不急。你的功夫我知道,放开了手脚,你就跑了。不如趁着现在,我先跟你成就了秦晋之好,那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你想跑,我也不拦着,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柳玉莲一听,知道这回什么招儿都没了,真是虎落平阳,急得她大叫起来:「王霸天,你敢动我,等我放开了手,一定要你的命。」
  「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王某今天豁出去了。不过你可想好了,我要是死了,你可就落下一个谋杀亲夫的罪名,将来叫官家逮着了,可就不是打屁股那么简单的事儿了,先得骑木驴,然后在法场上千刀万剐,让你家先祖蒙羞。」
  「你这狗东西!我告诉你,姑奶奶可不是光会武,你以为凭你那点儿小玩意儿真能拿住我?我不过是故意试试你。姑奶奶要没有点儿真本事,敢孤身一人闯荡江湖吗?」
  「那你告诉你,你现在还有什么本事?」
  「告诉你吓死你。姑奶奶修过五雷正法,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还在乎这几个铁箍子?你要是敢动我,我吹一口气,就能叫你全家死绝!」柳玉莲真的绝望了,开始胡吹起来。
  别说,王霸天还真的犹豫了,那时候的人没几个不迷信的,他们别的不怕,但对法术可不能不怕。
  「你真会法术?」
  「你想试试?」
  王霸天将信将疑地地看着柳玉莲,看了很久,终于琢磨出点儿门道来,这柳玉莲如果真有那样本事,还跟自己废什么话呀?直接脱了手脚不就完了吗?「你是真会也罢,假会也罢,今天王某人豁出这条命不要了,也得试试,这么好的小美人儿,要不是亲自品嚐一下,那可真是个大大的傻瓜。」说着便扑上来。
  「你敢!」
  柳玉莲手脚捆在木杠子两端,想动动不了,嘴上说着,人已被王霸天仰面放倒在地上。
  「我可请神啦!」
  「你请吧。」王霸天奸笑着。
  「王母娘娘,齐天大圣,六丁六甲,五方谒帝听令啊--」柳玉莲学着跳大神儿的词儿喊叫起来。
  「吾神在!」
  忽然之间,半空中有人应了一声,把王霸天和柳玉莲都吓了一跳。
  「何方神圣?」
  柳玉莲死马当活马医,颤着声问了一句。
  「吾乃齐天大圣是也,仙姑唤我,我何吩咐?」「将这恶霸王霸天与我拿下。」
  「得令。」
  王霸天心中一害怕,就觉着脑袋发晕,扑通一声栽在地上不省人事了。等他醒过来,屋中已经没了人,连那铁箍铁链子也都不见了,只有自己脑袋底下压着一张黄裱纸,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字:「胆大王霸天,竟敢有辱仙人,本当将尔处死,念在你未害人命,姑且饶过。着尔三日后巳时,自缚其手至东岳庙前领罚,如若再敢作恶,定要尔全家性命。」后面还盖了一个小图章,王霸天知道,这一定是玉乌龙的字号。
  王霸天从屋里出来,见王安一伙儿人都在院子里东倒西歪地躺着。王霸天过去,一个人踢一脚,半晌,这些人才晕晕乎乎地站起来,问出了什么事?王霸天问他们怎么了,这些都说,刚才听见屋子里有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接着自己就不知道事儿了。
  这回可真怕了,看起来这柳玉莲还真有神人相助,自己再要作恶,恐怕小命儿要玩儿完。
  过了三天,王霸天虽然知道要挨揍,却不敢不去,毕竟小命儿比什么都重要。于是一清早起来,便叫王安把自己捆上,背着根荆条出了门。
  东岳庙是城南的大庙,离王宅并不算远,今天正是大集,路上人来人往,见王霸天捆着,都奇怪地看着他,议论纷纷。
  王霸天也不敢吱声,低着头来到庙门前,见柳玉莲已经等在那里。
  「柳女侠,柳仙姑,王某领罚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看在我真心悔过的份上,打轻一点儿吧。」王霸天一想到那鞭子,腿就发软,扑通一下子跪下了。
  「你是真心悔过?」
  「真心。」
  「好,我也不为已甚。要是你真心悔过,就站在这台阶上,当着一众乡亲的面儿,把你从前所作之恶,一一招来,然后向大家发个誓,从此再不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本姑娘饶过你今天这顿打。」「哎,是是是。」
  王霸天一听不打,什么都不顾了,站到台阶上,把自己往夕所为,一五一十地都说了,然后指天发誓,从此再不鱼肉乡里,欺压良善。
  「好!」
  柳玉莲道:「我说话算话,今天饶过你。不过,你要是再不改恶从善,天上的神仙可都听着呢,到时候,自会有人来收你的魂。」「是是是,我一定说话算话。」
  王霸天看真的饶了他的鞭子,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
  王霸天回到家中,思前想后,这柳玉莲一定是上天派来渡化自己的。想想以往自己的种种恶行,深悔不已,从此洗心革面,改邪归正。
  不过,食色性也,王霸天别的事都忍得住,就是下面那玩意儿不好管住,好在青楼女子有得是,另外这世间女子爱财者也非一个,王霸天倒也不缺女人,此是题外之话。
  回头再说这柳玉莲,她难道真有甚法术不成么?且说那日,柳玉莲被放倒在地,眼睁睁看着王霸天就要压上身来,自己嘴里胡乱喊着神仙的名讳,心中却充满了绝望。
  忽然听得半空里有人答话,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眼见得王霸天一跤跌倒不省人事,还以为真有神仙相助呢。
  「齐天大圣爷爷,快救小女子一命,小女子定为你重修庙宇,再造金身。」
  「吾神到了。」   (十三)   却说柳玉莲求神仙救她,有声音答道:「吾神到了。」话音未落,不知哪里冒出一条黑暗,先把一张黄纸压在王霸天的脑袋下面,又从柳玉莲的百宝囊里掏出她的小印章在那纸上按,再把印放回去,然后一剑砍断了绳子,就地上一抄柳玉莲的小腰,夹在胳肢窝底下便向外走。
  柳玉莲藉着月光观看,见那黑影黑巾半蒙面,看不出长什么模样,但从露出的上半截脸看,并不见印象中孙大圣应有的长毛,只是感到他虽然身材削瘦,却十分有力,夹着自己彷佛夹着一捆棉花一般。
  「大圣爷爷如何到此?」
  那人也不答话,飘飘然飞上墙头,如飞而走,柳玉莲彷佛驾了云一般。
  这一口气便走出十几里路,进了一片树林,树林深处有一座破庙,那黑影把柳玉莲夹进庙里,进了大殿后放在地上。
  「大圣爷爷,这是您的庙堂么?怎么如此破败,小女子发个誓愿,定给仙家重修庙宇,再造金身。」「呵呵,吾神并非泥胎,何用庙宇金身?」
  那黑影笑着回答,然后把蒙面黑巾解了,柳玉莲一看,原来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瘦高的个子,长得仪表堂堂。
  「高仙这般化身倒是十分英俊。」
  柳玉莲看得痴了,脑袋还没转过弯儿边呢。
  「算了吧。我哪是什么神仙?不过一个江湖小混混儿而已。」
  「啊?你不是孙大圣?」
  「傻瓜,我要是孙大圣,使的应该是金箍棒。再说,我还用连着铁镣子把你抱出来?」柳玉莲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脚现在仍然被铁箍铁链锁在那两根木杠子上,四仰八叉地躺着。
  那年轻人就站在自己对面,自己叉开双腿的那个姿势实在是不雅。
  「快帮我打开。」
  一想到自己这个样子展示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柳玉莲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
  「好,帮你打开。」
  那年轻人说着便从兜囊里掏出鎯头和钻子来。
  「你怎么还带着这东西?」
  「我知道那帮人要算计你,一直在盯着他们,趁他们不防备,先顺手牵羊拿了这物件,要不你可就惨了。」年轻人说着,把柳玉莲的小手儿拉过来放在青石地面上,仔细把铆钉对准了石缝,放上钻子,几鎯头就冲开了,随后又冲开另一个手箍和两个脚箍,手脚十分利落。
  「你知道他们要算计我?」
  刚才怕人家一生气不管自己了,所以此时柳玉莲才问这个问题,她的心里多少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那当然,要不我怎么能及时救了你呢?」
  「那你为什么不事先警告我?害我差一点儿叫人欺负了。」「我就是想告诉你,也得先知道他们要算计的是谁呀?你脸上又没写着:『我是玉乌龙』。再说,像你这么毛躁的丫头,也该让你长点儿记性,干什么事情先探听明白了再说,不然早晚吃大亏。
  就说今天这个事儿吧,你是好心不错,结果反弄个不占理,真告到衙门里,你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到时该打板子,该示众,就是少林方丈也不敢替你鸣冤啊。」那口气就像大人教训小孩子一样,柳玉莲听了心里很不受用,不过人家毕竟是救了自己,又不好表现出来。
  「那你干嘛不在那儿把我的手脚打开?」
  「我是装神弄鬼儿救了你,在他们家里给你开锁?叮叮当当的,再把他家里的女人惊着了,不就穿帮了吗?」没想到这人心还真细。
  「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死了吗?」
  「当然没有,我只是给他们下了点儿迷魂药,不消一顿饭的功夫就醒。」
  「原来是用药。」
  柳玉莲心里开始有些看不起这个人,江湖中用药算计人一向被视为屑小的行为:「大恩不言谢,日后定当报答。」
  「你拿什么报答呀?」
  那年轻人问道。
  「这个……」
  柳玉莲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语失,心里开始后悔,要知道江湖人一言九鼎,他要是藉机要自己嫁给他怎么办?
  答应吧,自己一个堂堂白道女侠,嫁给一个下迷药的不入流角色,心里实在是不甘,不答应吧,自己出言无信,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哪?
  「嘿嘿,报答的事儿就算了吧。只怕你日后要我救的时候多着呢,要是让你报答,怕你这辈子也报答不过来。」
  「我不过是一时不小心,还总让你救?你这人太狂了吧?不是就会下迷药吗?」柳玉莲开始真的生气了。
  「下迷药怎么了?行事只有善恶之分,不在手段。用迷药,即能救你,又能不伤人命,不是最好的办法吗?何必非要动刀动枪,见了血才罢?丫头,凡事多用用心,少用用气,人在气头儿上会变傻,你得好好改改这毛病。」
  「我不用你教训。」柳玉莲真的开始恼了。
  「怎么?真恼了?那我就不说了。你好自为之吧,我告辞了。」「请教高姓大名,日后也好报答今日相救之恩。」
  「我说了,不用你报答,至于我的名号,来日方长,有缘自会再相见。」那人走出殿门,忽然又转回来:「忘了告诉你,殿后有稻草和劈柴,你可以弄来把衣服烤烤乾。还有,我用你的名义给王霸天留了字柬,叫他三日后巳时到东岳庙找你领罪。得饶人处且饶人,惩罚不如渡化。我走了。」说声走,转眼就不见了人。柳玉莲这才知道,此人的轻功比自己强得多,只是这样的轻功,武艺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怎么倒会用下药这样下作的办法呢?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武功不行,只会下药,还是真如他所说,不愿意用武功救自己呢?
  江湖中人,恩怨分明,自己受人救命之恩,就算把自己的性命给了人家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柳玉莲想起了被人家挟在胳肢窝底下时的样子,小腰儿被人家搂着,像老鹰抓着个小鸡子一样,随着对方的蹿蹦跳跃,自己的胸脯无法控制地在人家的胯部碰来碰去。
  还有,刚才开镣铐的时候,手腕脚腕都被人家捏过了,这算不算是肌肤相亲呢?
  如果算,自己这身子也只能是他的了。
  只是……
  这个家伙不过是个会使迷药的江湖小辈,跟自己这名门正派怎能相配,再说,这家伙说话也太气人了,要是嫁了他,哪还有好日子过呀?柳玉莲在破庙里想了一整宿,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过了三日,柳玉莲去东岳庙开发了王霸天,又在忒州逗留一月,发现王霸天果然变了许多,这才启程,打算去苏杭一带游玩一番散散心。
  柳玉莲回到客店,算还了房钱饭钱,拉出自己的大宛良马菊花骢上路了。
  一路游山玩水,尽享自然美景,把在忒州的事忘了许多,心情自然也好了。
  这一日,到了一处名叫李家镇的大镇甸。
  柳玉莲对李家镇早有耳闻,知道每月逢五是李家镇的大集,十分热闹,加上江边风景优美,所以初三晚间就赶到镇南的悦来客栈,叫小二把马牵到后面喂上,又要了间上房住下。
  次日一早,向小二点了早点,在房中吃了,便换上家常的衣服,出了店门往镇里走来。
  那李家镇名虽为镇,实则是水旱双码头,比边远地方的县城人还多,虽然还没到正集,五街三市作买作卖的仍十分热闹。
  柳玉莲信马由缰地逛着街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江边。
  江边风景果然不错,滔滔大江一眼望不到边,成群的欧鸟在空中盘桓,并不时俯冲而下,在水面一掠而过,又冲上高空。玉莲站在江边,看了一会子鸟,又看一会子放渔鹰的,然后向船码头走来。
  码头上更是热闹,大大小小的船只来来往往不说,还有驾着一叶小舟叫卖的渔妇、拎着满当当的渔篓下船的钓翁、以及莺歌燕舞的游江花船。
  柳玉莲雇了一只由一位三十来岁的船娘驾的小船,去江上好生游玩了一天,至晚方归。
  次日一早,玉莲仍旧在自己房里吃了早点,又打扮了一番,又向城中而来。
  初五是大集的正日子,比之昨日又热闹了几倍。挤满了摊贩,卖吃食的,卖玩艺儿的,卖假古玩字画的,卖什么的都有。街边的戏楼里也开了大戏,锣鼓家伙打得离着百十步就能听见。
  柳玉莲走着,看着,不时停下来问问价,卖上几样本地特产的吃食,过了镇中心的十字街向西转,走不多远便到了西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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