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Tech星球 任雪芸
2007年，取消了实体按键键盘的iPhone诞生，不到四年的时间，就将诺基亚变成了历史。依靠率先发起的触屏技术，苹果快速抢占了全球智能手机市场，并掀起了智能机迭代的潮流。
但折叠屏手机显然没那么幸运。2018年，三星发布了一款名为“Galaxy Fold”折叠屏手机，引起了业界的广泛关注。但直到今天，折叠屏手机依旧是小众的代名词。
根据TrendForce集邦咨询的最新报告，去年的折叠屏手机出货量估计为1590万部，折叠屏手机在所有智能手机出货量中，市场份额中占比仅为1.4%。
不久前，知名分析师郭明錤发布最新报告称，OPPO与vivo这两个品牌已经搁置了在2024年发布新款竖向折叠屏的计划。韩国经济日报同时发布消息称，OPPO、vivo等中国主要智能手机运营商已决定退出折叠屏手机市场。
一位智能手机供应链行业分析师告诉Tech星球，过去几年，折叠屏手机产业链参与者们，一直将降低成本和提升产能视为核心目标。
随着产业链的成熟和技术层面的突破，当下的折叠屏手机已经逐步融入主流手机市场，但前期投入巨大成本的折叠屏手机，其利润的高低与销量息息相关。
“接下来，相比一直推出新品，如何拉高折叠屏手机的销量，并且从折叠屏手机上赚到钱才是各大厂商进一步需要思考的问题。”
价格贵、易损耗、维修贵
2021年起，小米、OPPO荣耀先后推出折叠屏机型，自此开始，OPPO、荣耀、vivo均保持着“一年一发甚至三发”的节奏。
而根据Tech从球不完全统计，过去的一年时间，国内主流手机厂商已全部入局折叠屏手机赛道，陆续发布了十余款折叠屏产品。
折叠屏手机成为了国内手机厂商冲击高端市场的重要机型。
今年2月22日，华为发布了首款5G小折叠“Pocket 2”，根据售价数据显示，这款手机12GB+256GB售价7499元、12GB+512GB售价7999元、12GB+1TB售价8999元。
对照国内市场上的主流折叠屏手机，其价格区间在4988元至14999元不等。
其中，纵向折叠手机机型中OPPO Find N3 Flip 12+256GB、vivo X Flip12+256GB、三星Galaxy Z Flip5 8+512GB、华为P50 Pocket S 8+256GB的价格，分别为5999元、4999元、7499元、4988元。
而横向折叠机型价格更高，vivo X Fold2的12+256GB的价格为7499元、OPPO Find N3的12+512GB价格为9999元、华为Mate X5的16+512GB价格更是高达14999元。
根据市场研究机构Counterpoint Research对2023年高端手机的定义，从价格上来看，批发价超过600美元（约4281元）的手机即被视为高端手机。而当下国内市场的主流折叠手机机型价格均在4281元以上。
与折叠屏手机售价成正比的是高昂的维修价格。以华为首款5G小折叠“Pocket 2”为例，根据官网数据显示，以12+256GB，大溪地灰为例，保外维修备件价格具体为：全新屏3019元，活动价2399元（更换下来的原装旧件，将无偿回收），主板3299元。
一位购买了vivo X Flip手机的用户介绍，因内屏组件损坏进行更换，在保修期内给出的7折折扣上，付出了2100元的维修价格，而且根据二手市场评估，由于更换内屏之后，这个购买价近6000，切用了不足一年的手机，评估回收价仅为800元。
在社交平台，用户对于国内各大手机厂商折叠屏手机维修成本高、折痕、漏液等吐槽层出不穷。一位消费者告诉Tech星球：“我买了一款小折叠半年，摔了两次，一次换屏2400块，另一次2600块，足够我买一部新手机了。”
一位从事手机维修的店主告诉Tech星球，折叠屏的维修成本一直高居不下。而且其屏幕、铰链、排线等零部件都是故障率较高的易损品，除了更替的零部件价格更贵以外，其对维修人员的技术要求也颇高。
某国内知名手机厂商的一位研发人士表示，随着产业链的日渐成熟，折叠屏手机的出厂不再成为难事，但是折叠屏手机的耐用性一直是一个突破中的难题，“这的确是导致了消费者对折叠屏手机存在警惕的直接原因。”
技术、成本、利润之间的博弈
消费者困扰于折叠屏手机的价格和高昂维修成本时，手机厂商也在困于技术突破带来的成本压力。
上述国内知名手机厂商的一位研发人士告诉Tech星球，折叠屏手机受限于材料技术的突破，“从上游的柔性可折叠OLED面板、盖板、铰链等零部件上，折叠屏手机都与直屏手机有明显的差异化需求。”
以铰链为例，他表示这是折叠手机与直屏手机的核心区别，折叠屏手机中铰链是支撑手机折叠部位两个平面的关键，不同的折叠角度都需要铰链的配合，而铰链的强度和轻薄度关系到了手机的可用性和耐用性。
根据OPPO方面此前披露的数据，OPPO Find N的铰链供应商为杭州安费诺飞凤通信，成本约800元左右，杭州安费诺飞凤通信同样是vivo X Fold铰链的供应商，其铰链成本更高，达到了1200元。根据京东电商平台数据显示，OPPO Find N系列和vivo X Fold系列价格在7499元至10000元之间，铰链成本的占比分别是10.6%和12%.
上述供应链分析师表示，“铰链和屏幕和折叠屏手机中成本占比最高的零部件，而且基于消费者使用体验和品牌高端化的战略下，手机厂商并不会在这两个方面进行减配。”
但他同时提到，无论是铰链还是屏幕，在技术突破，到从实验室走向产业化，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这个过程中伴随的是物料成本的先上升后下降。
而且，折叠屏产业链上，各个零部件的良品率也处在爬升的阶段。此前，精研科技在接受调研时表示，折叠屏铰链的组装良率与铰链本身设计的复杂程度有关，市面上好的有70%以上的良率水平，少数在80%，一般的良率水平在50-60%，差一点只有40-50%。
因此，售价为19999元的小米MIX Alpha 5G环绕屏手机，在发布时遭到了时任魅族副总裁李楠对利润的质疑，直言“并不赚钱”。据李楠估算，一个普通5G手机零件成本约3000元，升级为折叠屏后，屏幕额外需要约1400元，再加上电池等其他部件，一款折叠屏手机的零件成本预计5000元。
而对比iPhone 15系列，根据瑞银（UBS）最新发布的报告显示，按型号来估算，iPhone 15成本为385美元（约2770元）、iPhone 15 Plus成本为401美元（约2885元）、iPhone 15 Pro成本为492美元（约3540元）、iPhone 15 Pro Max成本为550美元（约3958元）。
仅从 bom成本（物料清单成本）去计算，折叠屏手机显然已经不是一个能够带来比直屏手机更高利润率的生意。
此外，李楠提到，涉及到屏幕开模、结构件模具、铰链设计以及软件研发成本，均摊至小米MIX Alpha 5G环绕屏手机的成本将会高达15000元。“如果再算上销售宣传成本，折叠屏手机属实算不上一个高利润的品类”，上述供应链分析师表示。
基于此，他表示，对于手机厂商而言，尽管折叠屏是趋势，但考虑到利润、定价、销量之间的矛盾，不确定性是会存在的。
根据IDC数据显示，2023年中国可折叠智能手机市场出货量为710万部，较2022增长114%，但从更细分的角度去看，小折叠（纵向折叠）的市场份额已经从上年的42%降至32%。
“小折叠产品价格比横折更低，但利润也更低。而且从产品的差异化角度出发，亮点并不明显，所以小折叠很可能是各大手机厂商们首先做出权衡的一个品类”，上述供应链分析师表示。
下沉到大众市场，是个伪命题？
电子工业产品的发展历史中，大众和企业都认可这样一个结论：随着产能的拉升，电子产品的售价会不断降低。
事实上，从2023年开始，随着安卓厂商投入和国产供应链的参与提高，折叠屏手机价格的确在持续下探。根据IDC数据显示，2023年1000美元以上的折叠屏手机份额已经由一年前的81.0%下降到66.5%，同比下降14. 5个百分点。
而中信证券此前也预计，随着产业链升级，未来折叠屏手机的主流价格带有望降到5000至8000元。但实际上，这个价格区间远没有达到“亲民”的程度，因此也难以成为主流消费者们的第一选择。
一位购买了三星Galaxy Z Flip5小折叠手机的消费者告诉Tech星球，当时需要一台备用机，就看上它的小，不占地方。但实际使用下来，她发现，这款手机充电极慢，折痕也相当明显，“七千多块的手机，真的只有外观好看。”
另一位试图购买折叠屏手机替换手中iPhone XR的用户，在各大手机品牌的线下旗舰店试用了一番后，也打消了这个念头。“横向折叠机型价格都比较高，接近万元，但重量要比直屏机大，不太适合日常携带，而纵向折叠的款需要频繁地翻折，对屏幕的影响更大。”
从消费者需求端出发，折叠屏手机尚且是以“尝新”为出发点，但新鲜感的驱动难以战胜高价的阻力，而且从功能和实际使用的体验出发，折叠屏手机并没有让消费者体会到超乎直屏手机的使用价值。
“量产五年市占率才爬升到1.4%的品类，不能说是伪需求，但的确进入不了大众市场”，上述手机研发人士表示。
在2023年9月，荣耀CEO赵明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被问及“荣耀Magic V2有没有收回成本”，对此他表示，“现在肯定没有收回，还差得远，不是一个亿，我们做荣耀Magic V2投入了10亿。”
或许，不能否认巨额投入下折叠屏手机市场的变化，但无论是对于消费者还是手机厂商而言，这些微小的变化暂时还不能成为折叠屏手机打开新局面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