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文娱先声 雨过炊烟
“远看群英荟萃，近看留子开会”。
近期，在综艺《心动的信号7》里，几位“死装哥”的表现已经被网友玩梗了无数遍。比如明明可以直说城市的中文名，非要临时踩下急刹车，改成英文“我挺喜欢南……Southampton、曼……Manchester”。
这种早就被吐槽了无数遍的中英混搭模式这也令大家看得一……“one愣one愣”的，#有没有二本恋综#、#恋综strong#等话题接连冲上热搜，评论区更是集齐了各路网友的赛博回应，呼声最高的话题莫过于：能不能拍点二本人能看懂的综艺啊？
其实，除了《心动的信号7》，《怦然心动20岁》《势均力敌的我们》《半熟恋人》等恋综同样维持高学历精英嘉宾阵容已久，但只有这次引发了众怒，主打精英叙事的综艺怎么就翻车了？
01 《心动的信号7》为什么被群嘲？
看一堆精英俊男美女在别墅里喝着红酒谈恋爱是怎样的体验？想来此处可以套用李安经典表情包：“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心动的信号7》就给观众贡献了一幕幕类似的名场面。
比如男嘉宾TOMO一直举着手腕，意在露出昂贵的浪琴腕表，女嘉宾翁青雅要点一首Weeknd的歌，刘雨璠说自己今年旅行的地方是斯米（兰岛）……虽说中英混搭、说不全地名这些表现，可能是嘉宾在海外生活多年的习惯所致，但在普通人眼里，却显得无比装腔作势，以至于无数观众发问：“这节目没出过国能看懂吗？”
纵观历届嘉宾阵容可以看出，《心动的信号》是渐渐把嘉宾卷到“人均留子”学历的。
争议还要起源于第三季，当住在上海外滩，背着BV包、戴着卡地亚手镯，在英国留学的女嘉宾姚沐希第一次跟男嘉宾见面，就收获到所有男生好感短信时，便能窥见出恋综男嘉宾的慕强心理，阶级差距亦因此暴露出来。
最终，《心动的信号3》口碑两极分化，豆瓣评分仅有4.7分，是史上最低的一季，网友犀利吐槽：“作为×漂观众，除了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阶级鸿沟，要如何投射和代入恋情养成的节目之中？”不过，云合数据显示，《心动的信号3》收视率在当年网综里排名Top1。
或许是掌握了解锁流量密码的方法，从此，《心动的信号》在精英叙事的框架里一去不复返。从第四季开始，嘉宾已经出现了公司董事长、创始人之类，第五季、第六季、第七季更是喜提全员“留子”阵容，直到彻底翻车。
原因在于，嘉宾们在节目里展示的优越感无形中冒犯到了普通人，并给观众营造了一种“普通人不配谈恋爱”的错觉，说句有些残酷的话，普通人所处的圈层，不允许他们懂得这些“知识”。
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但普通人的物质基础尚且不牢靠，整日遥望着精英人士各种“装×”名场面，只能愤愤不平。而各种玩梗解构无非是为了图个乐子，归根结底，学历不是综艺的原罪，傲慢才是。
不过，综N代疲软早已是不争的事实，从2022年开始，很多恋综甚至处于裸播状态。《心动的信号》系列节目的热度与口碑也在逐年走低，不管怎么说，“留子们”虽然被群嘲上了热搜，但不失为另类破圈方式。
截至发稿前，《心动的信号7》灯塔实时市占率高达17.4%，位居榜首，尤其是在恋综招商持续低迷的情况下，《心动的信号7》或许有望通过这波翻车营销，引来新一轮招商。
02 “二本综艺”消亡史
国内综艺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卷学历了？
早期的职场综艺《非你莫属》、恋综《非诚勿扰》、脑力竞技综艺《最强大脑》等都是草根素人嘉宾，学历是最不值得一提的背景板。毕竟，强如水哥般技惊四座、一战成名，是因为他从520杯水里准确挑出了嘉宾选择的那杯，而不是靠着清华美院学历的噱头，节目中的很多民间高手甚至没有学历。
彼时，这些综艺的出圈话题，大多来自节目内容本身，而非学历。比如《非诚勿扰》中，马诺拒绝男嘉宾时直言：“我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瞬间一石引发千层浪；《非你莫属》也贡献了大量职场金句，初入职场的大学生也能通过这档综艺获得面试经验；《最强大脑》虽然已经是当时各类综艺的学历天花板，但节目将内容重心放在了参赛选手展示过人技能方面；《奇葩说》率先出圈的也是各种犀利言论，马薇薇、颜如晶、陈铭等人因此走红，高学历标签只是陪衬。
由于这些综艺探讨的议题贴近生活，而且能为观众提供关于爱情、婚姻、职场等干货内容，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共鸣，既有实用价值，也有情绪价值。
可自从网综井喷式发展后，以《非你莫属》《非诚勿扰》《最强大脑》为代表的老牌综艺换汤不换药的节目套路，渐渐令观众产生了审美疲劳。观众也不仅局限于想看相亲、面试的过程，更希望看见嘉宾在恋爱、工作中具体的应对表现，节目也开始走观察路线。
恋综、职场综艺、脑力竞技综艺纷纷衍生出了全新样态，并呈现出精英化发展趋势，与此同时，各大综艺都在完成“学历迭代”。
《心动的信号》就让高学历精英俊男美女阵容横空出世，满足了观众的嗑糖体验。某种意义上讲，他们承载了观众的情感投射，并为观众提供了“恋爱代餐”，营造出了观众对于爱情最美好的想象；《最强大脑》第五季也不再筛选民间高手，而是直接在顶尖高校征集大学生PK，嘉宾清一色的“清北复交”以及海外学历，何猷君亦通过这档节目打开了知名度。
《令人心动的offer》开播则让八位精英法律高材生开启了竞技角逐大比拼，职业律师从旁执导，杨天真、papi酱等成功人士输出职场建议，节目里呈现的议题包括孕期辞退、著作权等，极具现实意义，模拟法庭、实地取证、辩论赛也最大程度上贴近了律师工作。随后，《初入职场的我们》《闪闪发光的你》《跃上高阶职场》等综艺都延续了精英嘉宾阵容。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节目呈现方式发生了变化。
职场综艺出现的企业由不知名小微企业变成了顶级律所、医院等，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倒逼学历内卷，而选手也从过去的面试环节变成了实习期观察，挑战难度升级；恋综则从过去的相亲模式变成了男女嘉宾养成系恋爱观察，节目的转型导致恋综的作用从提供“实用恋爱攻略”变成了“做梦嗑糖代餐”，既然是做梦，那嘉宾自然变成了精英帅哥美女；《最强大脑》为了增加竞技看点，同样将选手设定为强强PK，清华大战北大的噱头在一定程度上确实足够吸睛。
另一方面，这也能反映出观众追综艺的情感变化。
当观众的结婚、恋爱意愿逐年降低后，恋综只能通过为观众营造高质量恋爱唤起大家对于爱情、婚姻的向往；当职场竞争越来越激烈后，职场综艺也注重为观众提供更为实用的混迹职场攻略，并在一定程度上还原了真实的职场情况，“神仙打架”成为流行词汇，央视《主持人大赛》的比拼佐证了这种说法；其他类型的综艺同样也在此基础上内卷起了学历，但这也造成了将普通人越推越远的现状。
直到《心动的信号7》彻底撕开了阶级鸿沟，“二本综艺”的呼声亦因此水涨船高。
03 综艺需要二本学生
虽然“二本综艺冲上了热搜”，但观众玩梗的成分更多。不过，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在精英云集的综艺里，“鸡立鹤群”的二本学生可能永远格格不入，但却承担了最多的话题讨论度。
《令人心动的offer 2》里，30岁的丁辉本科是二本非法学专业，后跨考华东政法大学硕士，在律所工作一年后裸辞，并以倒数第一名的成绩入选君合律师事务所实习生。
可在精英云集的律所实习过程中，丁辉每次考核都垫底。面试官甚至直言，“我们是不太常收到这样的简历，HR直接会刷掉”。这档综艺也因此被吐槽成“令人自卑的offer”，#丁辉是打工人的真实写照#等话题也冲上了热搜，精英职场综艺贩卖焦虑的种子亦因此种下。
无独有偶，《令人心动的offer 3》里，二本医学生高尚也遭遇了类似歧视，“二本原罪”等话题又掀起了新一轮讨论，《令人心动的offer5》中，二本出身的黄凯考研五年，终于圆了清华梦，并戳到了原生家庭等痛点。
恰恰是这些二本学历选手的出现，让普通人看见了努力奋斗的意义与逆袭的希望，他们才是社会中的大多数群体。
相比之下，精英叙事、精英主义则在一定程度上出现了失灵情况。比如《奇葩说6》里，清华本科、哈佛硕士的许吉如由于辩论时高高在上的说教态度，令观众无比不适，最终被全网黑，投票甚至一边倒想要把她淘汰；《奇葩说7》里，北大学生刘纯懿暗戳戳地内涵杨幂听不懂内卷的概念，被喷情商低，傅首尔在海选时就曾直言：“这个女孩很优秀，她会有一些优越感”，这恰恰是观众不喜欢的点，大家出于慕强心理，会欣赏优秀的人，但讨厌他们明里暗里展现出的优越感。
如今，《心动的信号7》更是将精英的优越感呈指数倍放大，恋综也变得越来越悬浮。曾经，《心动的信号》还能探讨“996怎么谈恋爱”、“一个人的安全感”等话题，但现在，有钱有闲的精英们在别墅里谈恋爱，似乎已经无法唤起年轻人对于爱情的向往了。
要知道，精英群体仅仅是金字塔尖上的少数人，大多数人还是凡人，整天看综艺里那个完全不属于自己世界的人在互相装×，确实挺没意思的。或许，恋综也可以尝试向《凡人歌》一样探讨一下985学生和二本学生恋爱的矛盾，至少，比全是精英更有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