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毒眸
翻看一下今年上新的内娱综艺，明星不是去旅游，就是在去旅游的路上。
邓超、陈赫、鹿晗等“5哈”兄弟前往老挝通关，魏大勋、郭麒麟、毛不易在长白山探险，名侦“南波万”四人开启广西旅行……作为和社会结合最紧密的内容产品，旅行综艺从最初侧重于人文地理科普，再到聚焦于真人秀观察，直到如今侧重于旅行体验本身，经过不断迭代后，开启了全新的“旅行+”综艺时代。
“旅行+”顾名思义，是指将旅行与文化、美食、恋爱、游学、探险等各种元素相融合，创造出新的综艺品类，这点在Q1的综艺市场体现得尤为明显。主打“游学+旅行”主题的《跳进地理书的旅行》和主打“旅行+游戏”的《哈哈哈哈哈4》都是典型代表。
（《哈哈哈哈哈4》（图源：微博）
云合数据显示，2024年Q1季度综艺在数量上小有回升，共上新51部国产季播综艺（不含衍生、晚会），同比增加10部。而与之相对应的，是旅行题材的悄悄兴起，目前旅行综艺题材，已经成为推理、恋综之外的第三大综艺类型。
综艺跟随整个文娱市场一起受到疫情的影响，经历了两年的低谷期，但在其他内容缓缓复苏时，综艺仍然未能找到新解法。无论是招商的缩水，还是内容创新的困局，都向行业提出了严峻的考验。因此，当旅行开始成为大众热点话题时，综艺也开始试图沿着此方向迈进，将旅行与各种类型叠加。
但是，旅行真的能救得了综艺市场吗？
旅行综艺的前世今生
旅行综艺在中国的诞生，追溯过去，当属老少皆宜的《正大综艺》。
当《爱的奉献》的主题曲一响起，就是合家欢的时刻。相信大家都能从尘封的回忆里翻出那句“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在互联网尚不普及的年代，正大综艺的旅行板块《世界真奇妙》，给90年代的观众打开了开阔眼界、了解世界的大门。这一板块主要由旅游文化体验和现场猜谜两部分组成，向观众展示世界各地的自然风光和文化习俗。
当时，《正大综艺》的外景主持人一度成为无数孩子心目中最理想的职业。从芬兰的“午夜太阳”到亚马孙河流域的“口嚼酒”，是《正大综艺》向国人展示了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精彩纷呈。
（《正大综艺》（图源：b站）
而来到网综时代后，旅行综艺不再以“开拓眼界”为第一出发点，随着户外综艺的兴起，拍摄地移出录影棚，成了综艺创新的新思路。
2014年，《花儿与少年》横空出世，为旅行综艺赋予了新的看点。明星嘉宾们在没有经纪人、助理的情况下，用固定的生活费，在异国他乡完成旅程。
（《花儿与少年》第一季（图源：微博）
来到第二季，《花少》更是找到了旅行综艺与真人秀结合的热度密码，在陌生的环境里，“旅行”这件事本就自带话题度。“花学”因此横空出世，无论是抢房车还是迷路杨洋，都是只在旅行过程中才会出现的“抓马”故事。《花少》把小清新的旅行综艺，直接变成了火药味十足的撕逼真人秀，开创了独树一帜的旅综IP。
（《花儿与少年》第二季（图源：b站）
《花少》成功在前，同类型的真人秀旅综在那几年开始如雨后春笋爆发。同样主打姐姐和鲜肉成团旅行的《花样姐姐》，以西游记为背景，“师徒团”游历全国的《西游奇遇记》等，都是“真人秀+旅行”的模式，但收视成绩均不温不火，再难有爆款出现。
（《花样姐姐》《西游奇遇记》（图源：豆瓣）
而后，随着台综转网综，偶像选秀节目崛起的另一面，《花儿与少年》的停播，让旅行综艺的创新进入停滞期。
2019年，一档主打“全明星旅行电影式慢综”的综艺《慢游全世界》播出，明星可以选择自己心仪的目的地，用纪录片的方式记录心灵和解之旅。自此之后，旅行综艺也跟随社会情绪一起“慢了下来”，疫情来临后，观众的焦虑情绪浮现，对综艺的观看需求转变，温暖治愈风开始受到观众欢迎。
“慢综艺”的陪伴感尤为重要，旅综的调性也逐渐转为了治愈和熟人局。《我们是真正的朋友》《恰好是少年》《奇遇人生》都是其中代表，《奇遇人生》将“纪录片+真人秀”相结合，阿雅与十位好友，在全球展开十几次旅行，“熟人局+自驾游”的形式，再加上阿雅知性的女性气质，让《奇遇人生》豆瓣评分达到8.7，“陈学冬价值观”、朴树“真香”等话题频上热搜。
（《奇遇人生》（图源：豆瓣）
粉丝经济兴起后，旅行团综也成为近几年较为流行的旅综类型。火箭少女团综《横冲直撞20岁》、浪姐的团综《星星的约定》、0713团综《快乐再出发》都是以旅行为载体。团综与旅行的结合自然有其优势，比起棚内录制，观众更乐意看到团体在旅行中所呈现的人物关系。
（《横冲直撞20岁》《星星的约定》《快乐再出发》（图源：豆瓣）
旅行+一切，加的是什么？
一个明显的趋势是，旅行成了综艺的万金油，一个百搭的万能标签，“旅行+一切”正在变成综艺创新的解题密码。
比如，旅行综艺正在承载更多社交议题的展示。比如“旅行+美食”，《朋友请吃饭》由杨迪、陈卓璇组成“饭搭子好友”，邀请好友一同打卡城市美食地图；“旅行+随心飞”，主打嘉宾盲收行李，随机抽取旅行目的地的《旅行任意门》。
（《朋友请吃饭》（图源：微博）
在某种程度上，综艺是年轻一代的潮流风向标，而与旅行结合后，诸如搭子文化、随心飞、旅行盲盒等新尝试，都是当下青年人真实社交态度的体现。
与此同时，旅行综艺与饭圈文化的结合，也是一种对垂直领域的全新尝试。时代少年团的团综《这是我的岛》，让11位偶像及演员完成海岛生存挑战，主打“旅行+团综”概念；综艺《音你而来》中，潘玮柏、薛凯琪等歌手一边音乐竞技一边旅行交友，“旅行+音乐”的形式，让音乐竞技的舞台从棚内延伸到了户外。
（《这是我的岛》《音你而来》（图源：豆瓣）
旅行与人文的结合，也让两种节目类型实现双赢，既降低了人文节目的枯燥感，也让旅综有了更多的人文底蕴。主打旅行+游学的《跳进地理书的旅行》中，名侦小分队的学霸们用寓教于乐的方式，教给观众风景中的地理知识；窦文涛与老友们游历江南美景的《铿锵行天下》，在途中将“旅行+人文”结合，讲述历史典故与人生哲理。
还有当下流行的“旅行+恋爱”议题，也是将旅行当作展示亲密关系的放大场。主打家庭关系成长的真人秀《爱的修学旅行》，5组伴侣前往三亚、伊宁等地，展开一场为期18天的家庭关系的修学之旅。
（《爱的修学旅行》（图源：微博）
2023至2024年，全民“文旅热”的拉动下，旅行成为社会情绪的关键词之一，也在极大程度上助推了旅行综艺的火热。
据文旅部数据显示，去年全国国内出游人次48.91亿，出游总花费4.91万亿元。今年春节长假，全国国内旅游出游4.74亿人次，总花费超过6300亿元。清明假期，全国国内旅游出游1.19亿人次，较2019年同期增长11.5%。
相比较电影和剧集，综艺是与现实社会结合最紧密的文娱品类，极大程度地反映了社会情绪与流行趋势，比如当“户外热”兴起后，市场立刻推出了《追星星的人》这种主打露营的综艺。于是，当人们更倾向于去看轻松、治愈、放松身心的内容，旅行综艺也更侧重于旅行本身的体验。
（《追星星的人》（图源：微博）
这就不难解释，为何在2024年如何多“旅行+”的综艺节目出现，旅行+的是各种垂类综艺，题材跨界是目前旅行综艺的显著特征。旅行的加入，也让一些原本的垂类的题材，如团综更加大众化。
旅行是个容器，各种垂类综艺在创新受阻时，都可以尝试加入旅行的概念，但是百搭也意味着失焦，“旅行”在综艺中，已经逐渐沦为了配角。
“旅行+”救得了综艺市场吗？
其实，放眼全世界，旅行都是综艺经久不衰的主题。
拿韩国综艺举例，卷生卷死的韩国综艺，在旅行题材上近几年也频出爆款。2023年火爆的旅行综艺《兄弟大富翁》，将大富翁游戏与旅行紧密结合。节目每一集由两部分组成，前面是大富翁游戏，后面是迪拜城市大冒险。成员们想要上桌创业，先要抵押自己的私人财产，再进行掷骰子游戏，根据游戏的结果开启三条旅行路线，分别是普通、风光和奢华，《兄弟大富翁》被观众评价为韩国最“壕无人性”的综艺，人均一夜消费十几万的帆船酒店，奢侈品店里买买买，都在节目组的挥金如土中体现，极大程度地满足了观众的猎奇心理。
（《兄弟大富翁》（图源：豆瓣）
《兄弟大富翁》的成功之处，是将真实人生升级打怪的缩影放在了综艺中，给了旅行综艺现实质感。2021年的韩综《新世界》也同样沿袭了这种风格，让几位嘉宾在一座与世隔绝的岛上进行虚拟货币争夺战，岛上有银行、餐厅、商店等独立商业系统，但是嘉宾们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颇有荒野求生的异世界意味。
韩国的旅行综艺显然更注重“旅行”本身，围绕旅行过程中产生的现实问题和当地的风土人情设置节目桥段，比如豆瓣评分9.4的高分韩综《既然出生就环游世界》中，几位嘉宾在印度喝恒河水，入乡随俗地用手抓饭吃，尊重当地的民俗文化，充分体现了旅行本身的魅力。
（《既然出生就环游世界》（图源：b站）
而国内的旅行综艺，则更侧重于“综艺”两个字，重点放在围绕剧本设计出的桥段与嘉宾互动。
经历了2022年招商遇冷的低谷期后，综艺市场如今正在持续寻找内容和形式创新上的破局点，目前看来，“旅行+”成为下一个阶段的重要方向。
一方面，旅行综艺的场景丰富度更高，更容易受到品牌方的青睐。车企就是旅行综艺的一类特定赞助品牌。奥迪五年来首次赞助综艺节目，就选择了旅行综艺《现在就出发》。而像民宿、食品和快消品牌等，也是旅行综艺的冠名常客，比如德芙赞助了《花儿与少年丝路季》，可口可乐冠名美食旅行综艺《朋友请吃饭》。
（《花儿与少年》丝路季（图源：微博）
另外，旅行综艺的场景动线丰富，内容比较容易做出差异化，比如同样是情感观察类综艺，《妻子的浪漫旅行》和《爱的修学旅行》的场景丰富度，就比《半熟恋人》《心动的信号》要高一点，节目可以设置更多挑战，让男女嘉宾一起完成，当观众看惯了小屋恋综时，户外就成了给观众提供新鲜感的新尝试。
（《妻子的浪漫旅行》（图源：微博）
虽然旅行看起来，是当下综艺想要创新的最优解，但从目前上映的旅综中不难看出，国内的旅行综艺，还没有发展出属于自己独立的IP效应和节目气质，比如一提起户外竞技，观众会直接想到跑男和极限挑战，提起音乐综艺会想到《中国好声音》和《我是歌手》，但是旅行综艺除《花少》外，始终缺少头部爆款IP，还缺乏与“旅行”的深度结合。
另外，旅行综艺的竞品，也并非只是其他综艺。《花少》之所以是爆款，很大原因还是基于播出媒介的垄断性，而现在，短视频平台上也在掀起文旅热，各类非遗博主、旅行博主、美食探店博主层出不穷，长视频想要开发旅行赛道，还缺乏更独特的优势。
正如《5哈》导演王征宇所说：“综艺的作用原本是给观众提供解压放松的情绪价值，但是现在短视频正在批量提供，所以综艺的优势是，提供可回味的、有意义的情绪价值。”
十年前，“花少”开创了国内旅综的一个类型，但是旅行综艺的下一个大爆款IP，还要继续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