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立大学生物科学系教授黄䙫麟于2015年至2022年担任李光前自然历史博物馆馆长，他已决定明年退休。（周国威摄）
人力、空间和成本是大学经营自然历史博物馆和植物标本室的三难，但尽管挑战重重，仍要坚持管理国家自己的动植物标本收藏，不轻易选择外包管理，因为这关乎国家认同和自豪感。
美国不少大学相继宣布关闭植物标本室，包括密苏里大学和路易斯安那州门罗大学。最近引起科学界热议的，是杜克大学2月宣布未来两三年关闭植物标本室。学者关心有一定威望的大学为何在经营植物标本室会陷入窘境，以及标本室内逾82万个植物标本的去向。
新加坡国立大学生物科学系教授黄䙫麟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说，大学经营自然历史博物馆和植物标本室面临挑战的问题近期被炒热，但这个现象并非一两天的事。
国大李光前自然历史博物馆占地约8500平方米，拥有100多万件标本，已编目的藏品则达56万件。黄䙫麟曾于2015年至2022年出任博物馆馆长。
李光前自然历史博物馆占地约8500平方米。（档案照片）
黄䙫麟说，大学的组织向来与时并进，例如在八九十年代，社会意识到环境知识不只由动物学和植物学组成，也应包括地理学等其他学科；再加上气候变化和生物多样性危机讨论变热，环境课题越发受到重视，教育方针得迎合社会需求重组。
大学逐渐出现专研基因组学、蛋白质学等更多元的学者，资源与空间的竞争也更紧张。黄䙫麟说：“学者会提问，储存已死植物的房间为何不能腾出来给学生用；又或者，有聘请植物标本管理员的预算，为何不能请技术人员协助生物化学项目？”
学者若退休或突然离世，多年收集的书本与标本何去何从也是一大问题，黄䙫麟就曾看过学者的资料被丢。
他说，学者退休后，校方会收回学者的办公室和实验室，也就是说学者的资料得搬除，以腾出空间给其他学者使用；退休学者的资料放到储藏室后，没人照料下会发霉，几年后也只有被扔的结局。
“一些退休学者把资料带回家，但他们的孩子对资料不感兴趣，其他家人则觉得为什么把‘垃圾’带回家。学者离世后，这些具历史价值的资料还是可能被丢弃。”
长8.6米的抹香鲸（sperm whale）骨架于2016年3月15日揭幕，展览设于李光前自然历史博物馆的哺乳动物区。这头雌性抹香鲸于2015年7月10日在裕廊岛的储油码头被发现，是首头在新加坡海域内发现的抹香鲸。（档案照片）
也许学者想把资料捐给博物馆和植物标本室，但不是每个大学都有这样的设施，即使有设施也未必有人力整理资料，或空间容纳资料。
黄䙫麟指出，时过境迁，一些书籍和标本可能已失去价值。“若如此，我们得考虑是否有办法解释为何要花钱保存已经没有价值的东西。”
书籍和标本有助了解一个国家过去面貌
是否保留书籍和标本在于它们能否继续为下一代人发挥科学和历史价值，一些两三百年前发现的标本，到了今天仍有价值。
黄䙫麟说，如果资料已变得“咸菜”（意即皱得面目全非），可能就得丢掉，但有些即使变得像“咸菜”，还是因为历史价值而保留下来。
他补充道，大环境迅速改变，今天的动植物标本采集无法在100年后复制，凸显了历史收藏的重要。“想要了解新加坡从前的面貌，可以参考历史收藏，它们能透露当年出现过什么动植物。”
他语重心长地说：“评估标本等资料已没有价值，打算丢弃是个很难做的决定。我们尽可能不要太常做这样的决定。”
最便利的处理收藏方式未必是最好的
若把收藏送到国外外包管理，成本更低，这是否一种选择？黄䙫麟反问，如果社会认为自然历史博物馆和植物标本室没有价值，在本地发现的新物种都送到外国外包经营，这个场景可以接受吗？
他说：“外包可以节省成本、人力和空间，但这样的决定让人感觉不妥，因为这是非常丢脸的事。这个决定凸显了我们以钱为主要考量，没有国家认同和自豪感。不是成本较低，就要把我国独有具历史和文化价值的东西拱手让人。生活很多事情能以更低成本完成，但最便宜的方式未必是最好的。”
不愿透露年龄的黄䙫麟决定明年退休，并已逐步把多年收集的资料转交给李光前自然历史博物馆，书籍则给学生和图书馆。
尽管做好心理准备一些资料可能没人要，最终会被丢弃，但他说：“这些资料的最终去向须要提前规划，就像立遗嘱一样。”
“自然而然：与万物生灵的对话”装置展览将举行至明年1月5日。（蔡家增摄）
“自然而然：与万物生灵的对话”展览 反思人类与自然界关系
人类与自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人类活动正直接或间接影响着自然界，尤其在气候变化越发棘手的背景下，更应重新审视人类荡起的涟漪。
为激发人们思考人类与自然的关系，从9月27日至明年1月5日，新加坡国立大学李光前自然历史博物馆举行“自然而然：与万物生灵的对话”（The Nature of Things: Dialogues with the Living）装置展览。
这个临时展览共呈现14个作品，布置设计以家庭环境为核心，让参观者通过“里外”的视角观赏作品，一同反思人类在自然界的位置。
这一作品呈现精雕的木制不倒翁，通过迷人的色彩和有趣的动作，唤起了人们对11种热带鸟类的记忆。（蔡家增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