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之初,我們走上了文化和交流非物質化的道路,或多或少介於蓬皮杜中心的機械和早期數字烏托邦與我們想要進入元宇宙的當代之間。賽博這個前綴聽起來仍然是新的,個人電腦和自媒體正在取代最後倖存的紙張和模擬技術,護送我們從20世紀到備受期待的2000年代。
伊東豐雄創造了一種將這種現象擴展到普通城市的日常文化活動的建築,同時承擔了整個時代的象徵性項目的價值,在最廣泛的意義上與文化具有全球相關性和建築領域本身,涉及當時新興或最近建立的人物,妹島和世、卡里姆·拉希德(Karim Rashid)和羅斯·洛夫格羅夫(Ross Lovegrove)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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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叢林中的泰山
伊東豐雄
博物館、圖書館和劇院能夠彰顯其作為文化地標和獨立建築原型角色的時代已經落下帷幕。
牆上的畫和紙上的書不再享有絕對的特權地位,電子媒體將它們變成了以相對價值而非絕對價值衡量的對象。未來,繪畫、書籍和電影將與光碟和錄影帶等電子媒體並列,沒有任何等級區分。人們以互補的方式使用這兩種媒體,通過電子媒體欣賞繪畫和書籍將摧毀博物館和圖書館曾經建立的秩序。
它們都將融合成一個單一的、無縫的建築類型,博物館、美術館、圖書館或劇院之間沒有界限。它們都將以一種新的形式重建,它就像一家媒體便利店,所有形式的媒體都安排在一起。
這種新形式的便利店式公共建築不會是一個象徵性的存在,孤立在一個遠離城市生活的空曠廣場的另一邊,相反,它應該靠近火車站,每週7天營業至午夜,隨時為公眾的日常生活服務。
在60年代,馬歇爾·麥克盧漢 (Marshall McLuhan) 說「衣服和住所是我們皮膚的延伸形式」。自古以來,建築就是一種適應自然環境的手段,它同時作為皮膚的延伸,與自然和資訊相關。建築現在必須充當媒體,人們穿著叫做汽車的機械套裝時,他們的身體經歷了擴張,穿上媒體服的人,可謂腦洞大開,以媒體為幌子的建築可以描述為外化的大腦。
在威脅淹沒我們所有人的資訊過載漩渦的背景下,個人可以自由瀏覽資訊,嘗試控制外部世界,並與那個世界對話。人們現在可以通過穿著輕便、柔韌的媒體皮膚來解決外部世界問題,並由堅硬的盔甲保護,身著這種媒體皮膚的人是媒體叢林中的泰山。
· 02 ·
資訊漩渦
Deyan Sudjic
仙台是一個安靜有序的省會城市,距離東京以北三個小時的火車車程,距離足夠遠,讓人們可以真正逃離日本大都市的無盡觸角。它是一個網格城市,按照日本的標準,它與東京的混亂相去甚遠。十一月的天空清新湛藍,街道兩旁種滿了樹木,市中心有教堂,它給人提供者安心的舒適感,但有點沉悶。
伊東豐雄的媒體中心位於仙台市中心,既反映了其環境的侷限性,也反映了一種野心。它矗立在城市主要林蔭大道之一上,但在日本城市的混亂方式中,它的其他三個立面俯瞰著雜亂的車庫、停車場和樸素的棚屋。
它取代了一個簡陋的市民圖書館,學童們在這裡查閱百科全書,當地插花協會每週開會,熱情的業餘水彩畫家舉辦他們的作品展覽。但是,當這座城市著手重建其圖書館時,它尋找的是在文化和建築方面都更具挑戰性的東西。
仙台為一場公開的建築競賽寫了一份任務書,勾勒出一種新型文化機構的想法,一個想要根據新的資訊技術重新定義傳統圖書館的圖書館,它必須容納現有的藏書,但它也要容納一個藝術畫廊、電影院、演講廳和網咖。
這對伊東和日本來說都是一座重要的建築,這是他迄今為止所做工作的一種總結,其規模比他以前嘗試過的任何事情都更大,影響更深遠。作為一座成熟的建築,它讓這位建築師更上一層樓,也讓他在國內外樹立了聲譽。
儘管伊東關於資訊時代建築無常的言論,仙台在很多方面都是一座高度傳統的建築,它是當地的紀念碑,是公民自豪感的體現。
我們可以想到很多類似語境的項目,諾曼·福斯特的尼姆媒體中心,甚至還有巴黎的蓬皮杜中心。蓬皮杜要大得多,但空間自由,激進的結構顯然也是伊東建築的前身。伊東和皮亞諾及羅傑斯一樣,想要建造一座在空間上不受結構限制的建築,但由於其空間的不確定性,它能夠適應和改變。
伊東竭盡全力使建築非物質化,這是一座玻璃建築,沒有設計正式的立面,每個高度都不一樣。雖然它並不比尼姆小多少,但尼姆擁有更優越的地理位置,因此很難讓人感覺到它的正面存在。
我們可以從側面向東看到遠景,基本上是一個簡單的玻璃矩形,即使每個立面都不同,這是一種有著挑釁意味的努力。西邊的側牆外面有一個金屬屏風,用來處理熱量的增加,同時也展示了一種對建築的態度。前牆是雙層玻璃,上面紋著類似條形碼的標記,它們基本上是裝飾性的,儘管可能對熱性能有影響,肯定有助於增強立面的模糊感。
但也許比建築的非物質性更重要的是結構,地板是嵌入混凝土中的鋼板,垂直結構就像一片樹木, 直達建築的高度。結構不是依靠堅固的樹幹,而是一系列不同尋常的隨機大小的空隙,由焊接鋼管籃結構樹支撐。他們以一種似乎否認所有傳統結構邏輯思想的方式讓建築扭曲、螺旋上升。
鑑於這是一座必須滿足日本結構規範的繁重要求的建築,這些規範旨在應對400年一遇的地震的要求,這絕非易事。工程師佐佐木睦郎曾談到,在他剛開始從事項目時,伊東給了他一幅讓他非常難忘的草圖。「不規則的管子支撐著幾塊像海藻一樣搖曳的薄板,似乎不太現實。然而,這幅充滿詩意的畫面卻產生了強大的衝擊,激發了我的想象力。」
佐佐木非常成功地實現了伊東幾乎看不見的結構的概念。地板是開放的,結構空隙就像管狀鋼支柱編織的籃子,似乎與結構的功能需求相去甚遠,讓媒體中心具有非凡的輕盈性和非實體性。一些空隙專門用於樓梯,另一些則是電梯,還有些只是提升建築高度的洞,讓日光穿透它的核心,一層一層地凸出或向內扭曲。樓層在高度、配置和特徵上各不相同,這在一定程度上要歸功於伊東聘請的建築師和設計師精心塑造的室內設計。
在伊東事務所開始其職業生涯的建築師妹島和世負責圖書館兒童區的傢俱設計,紐約的卡里姆·拉希德(Karim Rashid)製作了一系列雕塑般的、按建築比例縮放的傢俱物品,為單色的結構帶來色彩,尤其是入口層的開放公共廣場。根據羅斯·洛夫格羅夫建議,頂層鋪有綠色地毯,建立起所謂的知識花園。
這是一棟非凡的建築,它在各個層面都非常努力地推動建築朝著全新的方向發展,但絕不會陷入頭腦簡單的表現主義。很日本,又屬於國際建築主流,它製作精美,但它依賴於支撐其設計的思想質量。它在空間上豐富而複雜,具有超強的存在感,但它也暗示了其建築野心與在其中進行的活動的樸素現實之間的巨大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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