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刷到這麼兩件事——一個是在南美洲被充當刨地勞動力的犰狳

非法僱傭勞動力已跨物種

一個是非常悲情的「發現第九種穿山甲」，但只是在黑市上發現的鱗片，連它在哪、面臨多大威脅都不知道……

新物種，但鱗片

正好穿山甲和犰狳的長相經常讓人混淆，它們也都有挖洞技能、都曾作為人類的美餐而存在，這美餐也都給人類帶來過潛在的疾病……那我們就來一起說說它們。

錯位時空不一樣的家園

犰狳裡面體型最大的大犰狳

圖源：zoochat.com

這是犰狳，很多人也叫它們「鎧鼠」。其實你看它相對細長的頭部、比較細的尾巴，的確有些像一些鼠科動物。但是相比於老鼠有琺琅質保護的牙齒，而且可以終身生長的門齒，犰狳的牙齒沒有琺琅質保護，看著也不算尖銳。不過犰狳牙齒卻是「以柔克剛」的殺手牙齒，專門對付昆蟲等節肢動物以及不少小的脊椎動物，其中也包括小型蛇類和一些鼠類。

犰狳的頭骨和牙齒

圖源：University of Edinburgh

相比之下，穿山甲則是完全沒有牙齒，靠一根長舌頭對付很多螞蟻白蟻。為了吃掉富含幾丁質和海藻糖、高脂肪和蛋白的這些小蟲，腸道內也有大量和幾丁質降解相關菌群。它們的耳朵相比於自己的身子顯得小，犰狳的耳朵則和招風耳更為類似。

中華穿山甲標本

作者拍攝於國家動物博物館

此外還有一點必須不能忽視的，這就是它們身上的鎧甲，穿山甲的鎧甲是堅硬的角質，成分和犀牛角、頭髮、指甲更相似。還呈現出明顯的類似魚鱗的形態，這些鱗片的形態基本一致。犰狳的鎧甲則是板甲狀，是體內有類似鱷魚骨板的骨質骨片加上了角質層。這個「骨加上角質層」的配置倒是有些像牛科動物的角。板甲還有「特異功能」，它們胸背部的鱗片可伸縮自如，頭尾兩側的鱗片則不能伸縮。

犰狳身體中間的鱗片部分有「帶」，這些可以伸縮的部分條帶數可以用來區分它們的種類。比如圖為九帶犰狳（Dasypus novemcinctus）的「板甲」。圖源：Wikipedia

伸縮更自如的穿山甲

圖源：紀錄片《穿山甲：世界上被捕殺最多的動物》

兩家愛吃螞蟻身披鎧甲的傢伙，一方定居在亞洲以及非洲兩大陸的較溫暖地區，穿山甲最北的分佈區域是中國的江淮一帶，最南則抵達了南部非洲的大草原。而犰狳則是橫跨了美洲大地上溫帶河熱帶的很多地方，從緯度上面看也不算怕冷。犰狳家族分佈種類較多的大本營，則主要是巴拉圭、烏拉圭、阿根廷以及巴西等南美洲大陸的國家，其中巴拉圭更是分佈有11種犰狳。

穿山甲有不錯的上樹本領，也可以打洞，對付白蟻。犰狳家族中也有身懷絕技的成員可以憋氣好幾分鐘，遊過小河和池塘，甚至用自己的腸道等器官儲存空氣，練成水上的輕功水上漂。

不同家世不同現狀

穿山甲和犰狳或許有些相似，但兩者在演化史上，早在恐龍時代的後期就走上了不同的演化道路。定居非洲亞洲兩大洲較為溫暖地區的穿山甲屬於勞亞獸總目，勞亞獸總目包括我們熟悉的豺狼虎豹、牛羊豬鹿、蝙蝠鯨魚等等。全家定居美洲大陸的犰狳，則來自於有胎盤哺乳動物中較早分化出去的異關節總目，這一家還包括了樹懶和食蟻獸，而樹懶和食蟻獸這倆小家物種成員，僅剩下個位數。

穿山甲的家族演化過程，要從5000多萬年前說起，東方蕾貧齒獸（Ernanodon antelios）作為穿山甲家族的最早成員之一，它的嘴裡仍保留著一些釘子狀、結構簡單且沒有退化完全的牙齒，還沒有現代穿山甲的一身鱗甲。之後的穿山甲們開始往退化牙齒、頭部變得修長的方向發展，且在之後的時光中活躍於舊大陸，歐洲也有穿山甲的化石分佈，後來歐美的穿山甲都團滅了。

東方蕾貧齒獸復原圖

圖源：維基百科

八個最後的穿山甲家族成員分別是印度穿山甲、中華穿山甲、長尾穿山甲、樹穿山甲、大穿山甲、南非穿山甲、馬來穿山甲以及菲律賓穿山甲。它們當中小個子的成員僅有數公斤重，類似於小貓咪，而最大的大穿山甲則是體重超過了30公斤，和一匹狼類似了。

世界上八種穿山甲，左側從上至下為中華穿山甲，南非穿山甲，樹穿山甲，大穿山甲。右側從上至下為馬來穿山甲，菲律賓穿山甲，印度穿山甲，長尾穿山甲。圖源：justfunfacts.com

前不久，根據一些和其他穿山甲鱗片形態結構不一樣的鱗片及其相應的DNA，學界發現了第九種穿山甲，這就是神秘穿山甲（Manis mysteria）。但我們並沒有見到它活體長什麼樣，因為只在非法市場上發現了它的鱗片。

只知道第九種受盜獵威脅，卻不知道怎麼保護它們

相比於穿山甲，犰狳的家族物種數目倒是挺多的——將近20個物種。它們分別屬於有甲目下面的兩個不同的科：犰狳科和倭犰狳科，體型差距巨大。粉倭犰狳（Chlamyphorus truncatus）是其中的小可愛，體重只有一百克出頭，身長十釐米多一些。九帶犰狳的地位甚至到被德克薩斯州拿來做了州立動物。

粉紅犰狳

不過有一說一，有些時候人們還是挺難分清這倆傢伙的。日本動畫片《數碼寶貝》系列的第二部中，主角團小男孩火田伊織的搭檔數碼寶貝就是犰狳獸，形態特徵明顯是犰狳的模樣，犰狳獸也是正確的翻譯稱呼，然而一些中文翻譯卻把它稱之為「穿山獸」，下面用火眼金睛看看它和穿山甲的區別吧。

犰狳獸本尊

還有一題：《瘋狂動物城》裡的房東是？

面對人類命運如何：

分居世界兩側的犰狳和穿山甲，沒想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一群可以遠涉重洋，長途直立行走，腦容量超過1000毫升的靈長類動物——我們智人，智人把地球兩端的鎧甲勇士當作了自己的食物。

「紅燒穿山甲」「通乳鱗片」曾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美食和好藥。但是瘋狂逐利的獵殺，令繁殖緩慢且一般只生一兩個娃的穿山甲們遭遇巨大危機。人們的獵槍大棒還有火燒水燙，讓穿山甲身上的鱗片和肉被分開，放到市場上「物盡其用」。同時，這些人卻沒看到穿山甲鱗片類似頭髮指甲的角蛋白的本質——旋毛蟲等病原物也在穿山甲身上，尋找著人類這個未知的宿主。

黑市上的穿山甲

圖源：Endangered by Trade

而數百年前，一群歐洲族裔踏上美洲大陸後，他們攜帶的麻風病也在大陸上肆虐開來。這種疾病找到了犰狳這個新的宿主，它們是獸類家族中體溫較低的成員，身體條件比較符合麻風病細菌的生長和繁殖，其中又以九帶犰狳感染最多。犰狳感染之後，很多定居於此的人們又開始把犰狳當野味吃，犰狳逃跑能力不算快且數量多，遇到危險也只是團成團，比較好抓。重回人體的麻風病菌又給基礎設施較差的人們重創。

被獵捕的犰狳們

圖源：cypresscreekhunting.

雖然犰狳沒遭遇像穿山甲一樣瘋狂的捕獵，而且相比於穿山甲，犰狳的繁殖速率相對快些，一胎甚至可以生下四個孩子，適應能力也比穿山甲好些。現在美國等地的人還會拿犰狳當家庭寵物。但寵物和野味，還是帶來更多人被麻風病傷害的可能。

被當作寵物的一隻犰狳

圖源：cdn.exoticanimalsforsale.

如今，穿山甲在中國的安徽省、浙江省和廣東省等地開始恢復，相關部門的監管和海關的守護，也給穿山甲們一些安全感。而犰狳家族裡面雖有的種類數量多，但也有巴西三帶犰狳、大犰狳這樣易危級別的物種。穿山甲和犰狳們，又該受到怎樣的關注，能否和人類在「距離產生美」的自然裡面繼續繁殖下去？

台北動物園內的中華穿山甲，這裡有人工繁育穿山甲

圖源：zoochat

撰文 | 大清神龍

部分圖片 | 圖蟲創意

微信編輯 | 趙之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