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條新聞震驚全網——
Google華人工程師陳某，涉嫌毆打妻子致死，在家中被捕。
據報道稱，受害者的頭部遭到多次猛烈打擊，臥室內滿是血跡，兇手的右手腫脹發紫。
很難想象，死者生前究竟遭受何等折磨。
施暴者自被捕後未再露面，庭審遲遲延期。
他究竟為何殺妻，至今未有定論。
然而，隨著案件在網上發酵，關於受害者的毫無根據的謠言已經滿天飛。
有的說是女方先家暴，男方只是這一次「過暴」。
有的說是女方出軌，對男方「忘恩負義」。
還有的說，是女方提出誇張的離婚條件，獅子大開口。
甚至，還有女方濫交、開銀趴等各種離譜傳言。
一條又一條毫無來由的謠言反轉，實際上都是不停地在給受害者潑髒水。
甚至還同情起了嫌疑人，變著法子給「家暴」洗白。
每次發生重大案件，總會出現許多給受害者抹黑的言論。
甚至不惜用各種假訊息，來證實自己的臆測。
為何總有人痴迷於這種「受害者有罪論」？
最近，一部華語新劇為我們呈現了相似的情節。
開場就是一起發生在空姐身上的離奇命案。
緊接著，圍觀群眾，謠言四起。
透過這部劇，我們或許能找到問題的答案——
《非殺人小說》
本劇開場就是激情戲，尺度極大。
剛開播就拿下愛奇藝國際版「全站觀看冠軍」。
導演柯貞年，少有的懸疑類女導演。
首部電影長片《無聲》，就拿到當年的金馬獎提名。
主演幾乎都是熟臉。
劉冠廷，台灣影視勞模。
從《陽光普照》《消失的情人節》，到《同學麥娜思》。
不管出演什麼角色，都能收放自如。
王淨，台灣新銳女演員。
近幾年出演了不少爆款之作。
電影方面有《瀑布》《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台劇方面也有《華燈初上》《造浪者》等。
隋棠，「不可以吃兔兔」的創始人。
提到她，想必大家都回想起她和王心凌之間的恩怨情仇。
但今天暫且不聊八卦，說劇。
東東（劉冠廷飾），萬年群演一枚。
雖說整日奔波於片場，可實際上根本賺不到幾個錢。
偶爾遇到難溝通的導演，臨時被換下也很正常。
即便如此，他仍然夢想成為一名好演員。
為的，就是向早年拋妻棄子的導演父親證明自己。
東東有一個女友，小路（王淨飾）。
她一直支持著男友的夢想，還不惜冒著被佔便宜的風險，做著賣酒工作。
兩個遭受社會毒打的青年，唯一的避風港就是租來的小家。
雖說過得沒那麼富裕，可總歸有著攜手奮鬥的心。
然而，看似風平浪靜的生活，卻被隔壁搬來的新住戶改變了。
某天工作結束後，東東拖著疲憊的身軀走上電梯。
正當電梯門即將關上時，一名性感女郎出現在門後。
絲滑的長髮，光潔的後背，讓東東移不開眼睛。
從鄰居口中得知，陌生女子叫林夢（隋棠飾），是名空姐。
剛搬來，就因為美豔在小區出了名。
東東與她擦肩而過之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林夢不僅知道他的電話，甚至還主動發簡訊提出邀約。
好在東東多少有些自知之明。
雖說有些猶豫，但他還是刪除了簡訊。
不久，東東又一次新片面試受挫。
失意而歸的他，再度偶遇了林夢。
看到對方爛醉如泥，便將其送回了家。
怎料，就在他準備離開時，林夢卻拉住了他。
面對性感美人的誘惑，東東終究未能免俗。
一夜激情過後，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林夢死了。
屍體的脖子上，有著深深的勒痕。
東東下意識覺得，可能是玩得太嗨，失手掐死了對方。
情急之下，他趕緊消除自己來過的痕跡，落荒而逃。
住戶離奇死亡，自然引發公寓的轟動。
昨天還鮮活的生命，轉眼變成了擔架上的一具屍體。
搶劫意外、金錢糾紛、情殺、仇殺、變態殺人魔……
一時之間，各種傳言紛紛湧現。
想要平息大眾猜測，警方就必須抓緊時間破案。
很快，警察對公寓住戶展開調查。
奇怪的是，每個人口中的林夢都相差甚遠。
有的說，她是浪蕩的風流女。
風情萬種的女性向來容易招致嫉妒。
對於公寓樓的太太們而言，林夢無疑是誘惑家裡男性的「隱患」。
這種女性，自然會被她們重點關注。
她們認為，林夢不光把男人們迷得團團轉，私生活也一定很混亂。
長得漂亮，在旁人眼中就是一種原罪，指不定是招惹到了什麼「妖魔鬼怪」。
欠下情債，被對方殺害也不是不可能。
有的說，她是被包養的拜金女。
林夢的穿著打扮奢華，且暴露。
經常醉酒回家，靠在陽台上抽菸。
還有人聲稱，遇到她在醫院諮詢凍卵手術。
種種行為，都被看作並非傳統的「良家婦女」。
小區不少人都對她的收入來源產生了懷疑，猜測她可能被人包養。
好巧不巧，小區有人發現林夢的私密照，被放在色情網站上。
照片中，不光身邊奢侈品無數。
甚至還有價值百萬的名著原版初稿。
無論是謀財，還是害命，林夢似乎都有可能成為犯罪者的目標。
還有的說，她是偽善的心機婊。
公寓裡，有一個臉上長著胎記的高中生。
他因此經常遭到同學的霸凌。
偶然間，林夢路過施暴現場。
出於好心，她幫胎記男趕走欺負人的同學。
得知男孩自卑，還假扮他的女友，幫他找回自信。
沒想到，胎記男竟然日久生情，想要真的和她交往。
想也不用想，林夢自然拒絕了。
這讓胎記男憤怒不已。
在他看來，林夢是欺騙自己感情的心機婊。
就在這時，屍檢結果顯示，林夢並非窒息死亡，而是被毒殺。
但，這條訊息除了豐富大家的「原創故事」之外，別無他用。
眾說紛紜之下，「林夢到底是誰」這個問題被無限放大。
真相，早已在流言蜚語中被淡化。
不知道大家發現沒有。
劇中情節，與現實中的諸多事件幾乎如出一轍。
爆炸性新聞一出，總有假訊息傳出，惡意抹黑受害者。
當年轟動一時的杭州殺妻案，就始終伴隨著「肯定是因為女方出軌」這種無端抹黑。
一旦出現像劇裡那種，女方身份特殊的，則會演變得更具有奇觀化。
大眾對於受害者私人情史的關注，遠遠超過了加害者。
比如，去年的「蔡天鳳案」。
受害者的隱私被無底線曝光。
名媛身份、容貌長相、情史過往……
光是她是否真的是富家女的問題，就反反覆覆來了好幾遍。
哪怕不了解兇案的前因後果，無形中也已經掌握了她私生活的所有細節。
無論是她生前的經歷，還是死後遭遇暴力的屍體，全都成了被反覆熱議的話題。
其背後的施害者，以及更值得反思的暴力文化，卻被擱置一旁。
回過頭想想，蔡天鳳和劇中的林夢有很多類似的標籤——
名媛、模特、空姐、貴婦。
不難發現，這些標籤幾乎都是父權社會中，最受人覬覦的慾望對象。
其背後代表的，是年輕、性感和財富。
在一些刻板印象中，它們同樣暗示著「對男性權力的依附」。
有了這個前提，大眾會不自覺想要尋找她們身上的「漏洞」，以此來質疑她們的能力。
劇中，警方調查到了公寓中的一對小夫妻。
身為保安的丈夫，開口閉口都是對林夢的誇讚。
一旁的妻子卻故作輕鬆地隨後說出一句：「有對象的話為什麼會凍卵啊？」
這種有意無意的暗示，就是想讓注意力轉移到受害者的私密問題上。
引導聽者去思考，受害者是否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疾，導致她被殺害。
他人的揣測大量湧出，受害者的主體性全然被消解。
仔細想想，這種輿論的偏見，反映的又何嘗不是講述者內心的缺失。
記恨林夢的太太們，厭惡的是被美人迷惑的丈夫。
按摩店的老闆娘，結婚前也是和林夢一樣的空姐。
她們羨慕這個女人，同時也嫉恨她。
正如導演柯貞年在採訪時所說——
與其說是猜兇手，不如說這是一個窺探的故事，在犯罪案件背後，偷窺每個住戶不為人知的秘辛，林夢死亡的紅洋裝，在他們眼中有不同樣貌，但反射的其實是住戶們內心的深層慾望。
說到底，這種「狗仔式圍觀」的底層邏輯，就是窺探他人生活後產生的不平衡心理。
網路發達的時代，更是如此。
誰都可以躲在暗處，掩藏起齷齪的內心，惡語中傷另一個人。
猜到兇手，或許並不難。
難的是，遍佈各個角落的惡意，永遠根除不盡。
